“你不要碰我,”葉蓮低聲說。
舒十七愣了一下,然後他起身笑道:“好罷,我不碰你,我也不能送你回家了,你自己好自為之,不要把我給害了。”
他跌跌撞撞的往麵館外麵走,手中修指甲的銀刀“叮”的落地,舒十七苦笑,搖搖頭道:“唉,酒能誤事,抽時間來看她,隻當是白費心思,改不了的傻啊!”
絲竹歌舞,窖藏十幾年的好酒,梳香苑的姑娘們又最懂得討男人的歡心。舒十七搖搖晃晃在群芳之間,一雙眼睛迷朦得看不清楚。
“十七,那葉姑娘還是舊習難改麼?”同席的蘇無驕卻還清醒。
“唉,”舒十七揮揮手道,“哪裏改得了?還當計明康是塊寶呢。”
舒十七身邊是梳香苑最紅的姑娘荔香,此時她一麵把酒杯湊到舒十七的嘴角邊,一麵把他抱在懷裏,有心無心的用豐滿的胸脯蹭他的臉。她一身粉紅色的輕紗透得能看見裏麵的小衣和粉臂,好不容易穿出來,就是為了留下開封有名的舒公子。暗地裏誰都知道舒公子是開封黑道上有名的人物,靠上了他,青樓女子怕是不會吃虧了。
“早就勸你,當斷則斷,”蘇無驕歎息道。
“不想愧對神明啊,”舒十七大笑著敷衍道。
“莫談掃興的事情,”陳方鶴舉酒道。他是今日的東道,半個月前,章台禦使在自家的宅院裏被殺手行刺,不治而死。五百兩黃金也有三百五十兩到了陳方鶴的手中,他自然不會忘記自己的財神爺。
“有理,喝個痛快!”舒十七也舉起酒盅。
蘇無驕微微有些不悅,舒十七的舉動確實失於檢點了。雖然他是黑道上有名的中間人,即使醉酒也不會把道上的秘密說出去,可是蘇無驕還是覺得輕易喝醉乃是大忌。
荔香姑娘斟上溫熱的竹葉青,風情萬種的送到舒十七唇邊,她身上一股香氣透過肺腑,讓人昏昏欲睡。舒十七接下了酒盞,大笑道:“小令尊前見玉簫,銀燈一曲太妖嬈。”
他用小晏的詞句挑逗荔香。荔香卻也是久經風月的人,明知道如此,還是羞紅了臉。當日熊燦花銀子請歌女,卻請舒十七坐鎮,看中的就是他的風流,如今他一首花間小詞,卻又讓梳香樓的紅姑娘有些不能自已了。
樓下一個小戲台上,正唱著〈白蛇傳〉一幕,梳香院與眾不同之處,就在於不但有美女如玉,而且有各色小戲,都用的是少女。尋常班子裏,不但許仙是男子,白蛇和小青也是男旦假扮的。可是梳香苑裏,不但白蛇小青是絕色,連許仙也是少有的佳人。
此時一曲白蛇傳已經到了斷橋一折,扮演白蛇的姑娘一邊秋波流淌,一邊淒婉的泣道:
“想當日與許郎雨中相遇,也曾路過此橋。如今橋未斷,素貞我卻已柔腸寸斷……”
這一折是白蛇脫困以後回到斷橋,回想當年大雨中贈給許仙四十八股紫竹傘定下了情緣。那扮演白蛇的姑娘也是為了逗起客人的興趣,唱得分外淒慘,在戲台上一個旋轉,輕薄的白衣下露出粉嫩的肌膚。此舉倒是贏得了一片歡呼。
蘇無驕微微搖頭:“聲色犬馬。”
陳方鶴為人陰沉,隻低聲道:“一幫庸人。”
“荔香,”舒十七躺在荔香的懷裏,懶洋洋的說道,“她們唱的是什麼?我怎麼都不明白?”
“公子是雅人,哪懂那些俗戲,”荔香賠笑道。
“許仙那種小白臉,就該殺了才是,”舒十七笑道。
蘇無驕悚然驚動,卻聽見舒十七繼續說道:“可惜我們一介書生,也是沒有辦法的。”
“究竟是黑道上的大才,”蘇無驕滿意的捋了捋胡子,“酒醉的時候說話都滴水不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