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我們倆知道,別人是講不出來的。”
“那麼,你在停屍房裏看見她,她怎麼不說話呢?”
鄭川無言以對。
“我覺得是燈光造成的影子,你看見的人影是扁平的,這隻能是光影。”譚小影分析說。
“那麼,從汽車後座上伸過來、搭在我肩上的那隻女人的手呢?那肯定不是影子了。”鄭川困惑地說。
“你將車開回家來了嗎?車上發現什麼沒有?”
鄭川說他已將車開回來了,後座上什麼痕跡也沒發現。
譚小影說,如果那真是林曉月的靈魂顯形的話,你不應該跑,你應該握住那隻手和她交談。譚小影無法解釋這怪事,隻好出這種破釜沉舟的主意。
可是鄭川說他認為那不是林曉月,而是另一個要害他的鬼魂……
32
現在,鄭川每天最盼望的便是譚小影的到來了。他常常一整夜地期盼,早晨聽見她到來的腳步聲,心便“怦怦”直跳。他在房間裏不斷更換鮮花來表達他的心意,但是他不能用任何語言表達,就像青春年少時麵對林曉月一樣,他懷著這份情感不知該拿它怎麼辦。四年的知青時光,他和林曉月就是這樣過來的。
已經過去的停屍房的約會雖然可怕,但林曉月終於進入他的夢中,讓他看見了她的靈魂飛入譚小影身體中的場景,這便是約會的成果,不能說話的靈魂用圖像對他作了表達,現在,林曉月借了譚小影的身體每天上午和他在一起,讓他看見林曉月青春不老的形象。
輸液是他們每天見麵最充分的理由,鄭川想這都是林曉月的安排,屋內異常安靜,輸液管裏的藥液緩慢地落下,就像崖縫裏滲出的泉水一樣,就差“丁冬丁冬”的聲音了。他望著坐在窗前看畫報的譚小影,她青春逼人,純潔無瑕,手中的畫報每翻一頁,她的眼光便忽閃一下,那是林曉月的目光在波動。
和早年一樣,他也充滿著對所愛的人的渴望。然而他無能為力,即使當林曉月的手已不再像驚兔一樣從他手中逃走的時候,他也沒有勇氣作進一步的親近。在那些青春如夢的年月裏,他隻在想像上實現過渴望的滿足,林曉月一絲不掛地抱著他,並且替他解開衣扣,事情隻能是這樣,然而這樣的情景永遠隻在他的期盼中。
和早年一樣,他此時對女性的渴望是渾然一體的,像看一棵柔美的樹或者一團霧氣,他早年從沒關注過女性的身體部位,如[rǔ]房、臀部等。直到有一次看見一個少婦敞開衣服給孩子喂奶,他才有了觸目驚心的感覺。再和林曉月相處時,他才注意到了她那繃得緊緊的上衣。他甚至從她的領口往下偷看過一眼,但隨即感到自己卑鄙下流,以至於接下來不敢與她的目光對視。
現在,鄭川的生活又重回早年有過的激情、神秘、期待和緊張的狀態。隻是每天下午,他來到公司時,看見走廊、辦公室以及不斷向他點頭問候的人,卻有了一種恍若隔世的陌生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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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屍櫃(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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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聽從高葦的建議,每天下午到公司上班的,他深知維持他現有權力的重要。高血脂輸液本身也不需要長時期的全日製休息,尤其是在人事鬥爭複雜的現在,作為國有企業的總經理,他深知官場險惡這句話的分量。他知道,不管怎樣,隻要他在公司一出現,各種閑言雜語都會鴉雀無聲。
這天下午,鄭川在公司先後召開了兩個會議,分別是公司發展和內部管理兩個議題,他的長篇講話鏗鏘有力,縱橫論述中充分顯示了作為一個領導者的智慧,在後一個會議上,他特別強調公司中層以上幹部要精誠團結,嚴禁拉幫結派,把精力、智慧都用在工作上來,他的這番話實際上是對某些不滿他的人提出警告,他威嚴的語調使會場內肅然。
會完後回到辦公室,高葦有一種揚眉吐氣的感覺。想到前段時間鄭川在家休息的日子,那些讓她受到冷遇的人今天該知道厲害了。她走進鄭川的辦公室,對他說你的講話真棒,鄭川說有人往上麵打我的小報告,這種人不能得逞的。
鄭川紅光滿麵,這些年來,與女人做僾和權力爭鬥是最使他興奮的兩件事。他望了一眼坐在沙發上的高葦說:“前段時間那些奇怪的電子郵件搞得我筋疲力盡,現在都過去了。”
“真的?”高葦有些意外,“那究竟是怎麼回事?還有在這大樓裏亂竄的兩個鬼魂,搞得我也從不信到半信半疑,還有後來放在這辦公室的梳子和鏡子不翼而飛,這一切你都搞清楚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