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要的是你,不用管肖野。葉青衫沒有理他。這時一顆子彈擦著葉青衫的額頭飛過,打在他麵前不遠的地上,激起一溜灰塵。
他媽的,你小子在幹什麼。一個粗嗓子男人吼道,老板說過不準傷那個人一根毫毛,要是他流了一滴血你小子就別想要腦袋了。
葉青衫突然大笑起來,他覺得這一切真是太荒唐了。他一邊大笑一邊拖著肖野衝進了門。
血,一切都是因為他的血。
(八)
血,就因為你的血。老麥的聲音就像是在宣判著什麼。
什麼意思?葉青衫喃喃地說。房間裏隻有他們兩個人,林小菲這會兒已經住進了樓上的特護病房。
上次我們查出來你沒有被感染,當時我們采用的是通行的墨點法,但是後來在我的要求下對你的血樣做了更深入的檢查。老麥看了眼葉青衫,我一直認為是你傳染林小菲的,我一直這麼想,結果這次檢查證實了我的懷疑。你做過些什麼事自己心裏有數,你敢說你沒做過對不起小菲的事情嗎?隻要你搖搖頭我就相信你。
你是說——我也被感染了,葉青衫的聲音很低,我也染上了絕症?他聽懂了老麥的話,但他沒有搖頭。
老麥的神情變得相當古怪,他死死盯著葉青衫看,就像是看著一個他所仇恨的人。老麥一直過著獨身生活,而且他也打算就這麼過下去了。當年林小菲選擇了葉青衫時他忌恨過葉青衫,但是那種恨與今日他對葉青衫的恨比起來簡直就隻能算是愛了,這時如果不是他一直拚命控製住自己的情緒的話葉青衫早就躺到地上去了。
但是葉青衫突然長出了一口氣,他的神色有些迷蒙了。事情現在反倒有了合情合理的解釋,有了原因,有了過程,也有了結果。小菲是清白的,醫學是正確的,世界是公正的,一切都是我自己造成的,葉青衫想,隻是連累了小菲。葉青衫心裏滾過一陣絞痛。
老麥咬咬牙說,知道我為什麼沒有一拳打掉你的鼻子嗎,不是我不想,是我的上司要我們必須保障你的安全。馬上會有幾位專家來見你,就因為你的血。
血?葉青衫疑惑地說。老麥已經是第二次提起這個字眼了。我的血有什麼問題?
老麥露出慘淡的笑容。我不知道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情,但是你的血的確與眾不同。也許是先天的基因突變,也許是由於某些我們還不知道的原因,總之你是世界上首例對“人類免疫缺陷病毒”HIV具有免疫性的人,你有可能攜帶病毒但卻終生都不會發病。老麥怪笑出聲,臉色白得像紙。也就是說你沒有任何事但無辜的小菲卻會死去,我現在才知道這個世界根本就沒有公道可言。
葉青衫驚呆了,他明白了老麥的意思,想不到這種事情發生在了自己身上。一絲亮點自葉青衫眼底劃過,他想起一個問題。那能不能把我的血輸給她,葉青衫急切地說,或者提出其中的有效成分來給她治療。
老麥神色鎮定了些。你體內共有五千毫升左右的血,如果馬上把你抽成一具幹屍的話可以讓林小菲多活八到十年。他的口氣變得有幾分殘酷。
能不能每次抽取幾百毫升的血,葉青衫設想道,我知道人每兩三個月抽次血沒什麼問題。我可以一直抽下去,那樣就不止八到十年了。
那樣更不濟事,老麥說,現在林小菲的體液裏充滿了病毒,每幾個月換幾百毫升血根本就起不了什麼作用。老麥的目光望向葉青衫的身後,門被推開了。
我是何夕研究員。來人裏個子高大的那位先開口,他指著身後的年輕人說,這位是肖野,我的助手。他轉頭看著老麥說,你是麥博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