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噔!

這是曾通自己心髒不堪重負猛然收縮的聲音。

盡管門外的人影晃動得非常快,但是曾通還是清楚地看見了,那是一個穿著囚犯服裝的男人,手持一盞油燈。他絕對不是侯風,他的邪異地眼睛莫名地空洞著,流露出死亡的氣息。以至於曾通沒有留意到他的臉長什麼樣子。

他走路沒有一丁點聲音。這在這條掉根針都能聽到的甬道,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更讓人心寒的是,他的影子。曾通敏[gǎn]地注意到了影子的問題,這個犯人手裏拿著油燈,快步走過門口,那麼在這條昏暗的甬道裏,無論如何都該有他的影子在他的背後的地上。但是現在,曾通注視著門外的地麵,那裏空無一物。他記得,這個人走過門口的時候,地麵也如現在一般。

這個人是誰?他怎麼會在這裏?他在這裏做什麼?

更為重要的是,它是不是人?它的影子呢?

曾通手裏捏著的幾張紙在顫唞地發出唏唆的呻[yín],他大顆大顆的汗水從已經濕透的袖口滾落下來,浸潤著那幾張紙。於是他胡亂把那幾張紙塞進懷裏。慌亂中也沒留意其中幾張紙劃落到地上。此時此刻,他不可避免地想起在那條黑暗的甬道裏的迷路,在迷路時看到的,自己的影子。

他慢慢地回頭,看著自己的影子。影子的一隻手伸得筆直,指向門口。

“救命啊——”“來人——啊”

甬道裏響起曾通的嚎叫聲。淒厲的呼救聲響回蕩在甬道裏,這晚已經是第二次,如同他被人毆打一樣。

盡管很少有人能看見獄長的臉上有任何的表情,但是奇怪的是在每個人的印象裏,獄長的臉都讓人印象深刻,過目不忘。也許,是因為他敏銳的眼神。此刻,他的臉上仍然掛著沒有表情的表情,他的眼光淩厲地看著被反綁著雙手,蹲在角落的侯風和曾通。他的眼光停留在曾通的時間明顯多於注視侯風,因為曾通奇怪的臉色慘白,一直不停的顫唞著。

大聲呼救之後,第一時間趕過來的是獄長和侯風。很顯然地,他們沒有追到那個在門外偷聽的人。而曾通在這邊莫名其妙地呼救則引來了大批看守,打亂了獄長本來按時回來送二人回牢房的計劃。為此,曾通可以看出,獄長對他極端不滿,即使曾通抖著嘴唇的坦白。

獄長道:“今天晚上的事情,大家也都看見了。這兩個人,很明顯的,企圖越獄逃走。我已經審問過他們,他們也承認了是串通一氣,自己弄開了鎖。我要說,這是我的工作的失職,這是我們工作的失職。在這裏,我建議,不要將今晚的事情告訴任何囚犯,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騷亂而使某些事情失去控製。為了避免類似的情況再次發生,我認為有必要對這兩人進行處罰。大家有什麼意見?”

在一旁的,是小心翼翼的值班看守們。所有人都聚集在獄長小小的屋子裏,以至於讓人覺得氧氣缺乏而喘不過氣來。他們毫不知情地聽著獄長將侯風和曾通押進禁閉室的命令,絲毫不知道這是獄長為了掩蓋他指使侯風和曾通行動而放的煙幕。所謂的問訊意見,不過是麵子上的功夫。任何一個稍微用大腦思考問題的看守,回想起獄長用槍指著自己解救曾通的一幕,都能明白獄長的立場在哪一邊。在獄長來到這裏之後,每個人都逐漸熟悉並遵守了他的行事習慣,即所有人,所有的看守和囚犯,都無條件遵守他的每一個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