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黑衣女子忽然歎了口氣,反手把劍倒轉,塞進了慕輕寒手裏。她伸手拉住慕輕寒空閑的胳膊,搭在自己肩上,一言不發地扶著他,慢慢往缺口處走。
“你……”
黑衣女子看了他一眼,麵紗又是一動。慕輕寒雖看不見她臉容,卻直覺地覺得,那是一個有點苦的笑容。
“我隨你一起去。”黑衣女子的身子比看上去還要單薄些,淋著雨,架著慕輕寒,便顯得更加無力,“你們遇難,是我的責任。”
慕輕寒隨著她的步子慢慢走,沉默不語。他知曉沉默是最好的質疑。
“你們來霧溪查案,是不是因為收到了一封信函。”肯定的語氣,而非揣測。
§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是。大人收到信,就立刻點了我們三個,說是調查霧溪蘇家命案。”
“那信函上是不是隻有八個字:霧溪蘇家舉家滅門。字,還很難看。”說到滅門那兩個字的時候,黑衣女子的聲音有點顫唞,嘶啞的聲音更顯破碎。
慕輕寒靜默一會兒,才道:“信是你寫的。你是蘇家人。”語氣也是肯定的,且不容置疑。
“若我多寫些這裏的狀況,也就不至於如此了。”黑衣女子黯然道,“隻是後悔也無用,當時本就不容我多寫。”
她慢慢走著,仰頭看了看天,那動作,有點伶仃。
“我如何信你?”
“信也罷,不信也罷。你要擔負起你職責所在,情義所在。我也得負起我的責任。”黑衣女子看向慕輕寒,麵紗又是一抖——慕輕寒知曉,那又是一個笑容。“即便是,送死。”
慕輕寒隨著她拐了七八個彎,終於走出了岩堆。麵前是蒼涼的曠野,沒有任何僵屍與死亡的蹤跡。他忽然轉向黑衣女子。
依舊是沉冷的表情,卻不知怎麼顯得與往常不大相同。
“為百姓除憂,本來就是我們的責任。死也好活也罷,不關你的事。”
黑衣女子聽了這麼沒頭沒腦的一句,愣了愣,才猛然發覺這是在安慰自己,不禁笑了起來。初始隻是輕輕低笑,笑聲卻越來越大,直要把雨點墜地的聲音也壓了去。
“有什麼好笑。”慕輕寒皺眉,心裏卻不惱。他聽著黑衣女子嘶啞難聽的笑聲,不知怎麼心裏一片寧靜,骨髓裏的鈍痛還在,卻沒那麼難熬了。
“不好笑,不好笑。”黑衣女子邊笑邊說,騰出一隻手,深入麵紗底下,似是拭了拭眼角,“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
隨著黑衣女子側頭的動作,慕輕寒忽地嗅到一股淺淡的香味,如午夜蘭花般沉靜地縈繞在自己周圍,即使雨似瓢潑,也難以散去。
慕輕寒愣了愣,這才忽然意識到與自己如此貼近,攙扶著自己的這位,是個女子。
“不想說,也無妨。”黑衣女子等了半晌等不到回答,訕訕地說。
“慕輕寒。”慕輕寒這才醒過神來,卻不知怎麼,在往常簡潔的介紹後麵又加了一句,“羅幕輕寒的,輕寒。”
暗夜。曠野。烏雲密布。雨似瓢潑。黑暗中不知哪處,還有眾多僵屍聳動。
黑衣女子半扛著慕輕寒,纏著黑布的手握住了他的,慢慢地走。
身體深處,依然痛著。
隻是,不知何時開始。
這夜,似乎變得沒那麼陰鬱。雨,似乎也沒那麼冷了。
章四 黯
慕輕寒所想,無非是回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