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零努力控製這股氣流，試圖將氣流慢慢引入丹田之中。
安零，安零……耳邊又響起那個聲音，這聲音也不知道是從哪個方向傳來的，像是在耳邊，又像是在很遠的地方。
眼前是無邊無際的黑暗，天邊掛著零星的火光，安零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也不知道是誰在那裏。
星星火光漸漸明亮，眼前是一條巨龍的身影，像大樹一樣虯曲蒼勁的龍角，像樹根一樣的須髯，還有堅硬的鱗甲。
安零說不清楚那條巨龍有多大，仿佛整個黑暗都是它的身體，一種從未有過的壓迫感襲遍全身，雙腿像紮了根似得無法動彈。
那條巨龍一動不動，像凝固的，古老的雕像，一轉眼，四周燃燒起來，巨龍也燃燒起來，火光連成一片像陀螺一樣快速旋轉，周圍了一切不複存在。
那股氣流在丹田裏轉了個圈，一瞬間渙散開去，破功了。
安零調整了下氣息，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沒有火光，沒有火旋風，也沒有巨龍，隻有站在麵前的陸十川一張漲得通紅的臉。
“喂，陸十川，你這是怎麼了？”
安零被陸十川的樣子嚇了一跳，他像被點了穴一樣定在地上，也不說話，聽到安零叫他的時候，臉卻更紅了。
“你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去醫院！”
陸十川很艱難地搖搖頭，他的嗓子似乎也卡住了，抬起來的眼睛也不知該往哪裏看，最後竟然直直望著天空，湛藍的天空中劃過一架飛機，剩下的連一朵白雲也沒有。
安零緊張極了。
難道是那條巨龍，說不定陸十川也看到了那條巨龍，是了，就是幻覺中的巨龍在搞鬼！
安零壓低了嗓音，靠近陸十川，質問道：“你也看到了？”
陸十川瞬間睜大了眼睛，似乎在探究安零的問話，他神情變得十分複雜，臉上的紅暈已經蔓延到了脖子根。
“什麼事，快說，別吞吞吐吐的！”安零急起來，插著腰對陸十川吼道。這麼危急的時刻，也不知陸十川在磨蹭什麼。
陸十川的眼睛忽閃了幾下，終於，他機械般地抬起手指。
安零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就在自己腳下，分明有幾滴鮮紅的血！！
“這是什麼！？”
安零腦子一時發懵，鬼使神差地問了出來。
陸十川鼓著紅彤彤的腮幫子，囁嚅道：“那個，那個，學名應該叫癸水。”
“……”
接下來的事，安零都不記得了，隻記得自己在一路狂奔，至於怎麼回到雜貨鋪，又是怎麼鑽進被窩裏的，一概想不起來了。
安零躲在被子裏，揉著火辣辣的臉頰，心髒跳得跟打鼓似的。
天啊，這種事情怎麼能當著一個陌生男孩的麵發生，班裏的女生們可都是悄悄躲在廁所裏談論的！
安零羞得無地自容，過了還一陣子，安零才鼓起勇氣從床上翻起身的時候，床單上早已經被汗水映出了一圈兒小小的輪廓。
天氣悶熱地讓人喘不過氣，雖然隻套了件背心，脖子上的汗珠子依舊一股一股往下流。安零下了樓，從冰櫃裏拿出礦泉水，咕嚕咕嚕先灌了半瓶下肚，又將瓶子貼在燙乎乎的臉頰上。
如同每一個平凡的夏日午後一樣，安零趴在店前的玻璃櫃台上等待生意，透過還剩半瓶冰水的塑料瓶，無聊地看著外麵被水瓶扭曲了的世界。
安零是這條大街上最普通的女孩。和子午街所有的孩子一樣，按部就班地從幼兒園到小學，又從月山小學部升入初中部，接下來的日子也清晰可見，學校會像一根指揮棒一樣按照試卷上的分數將他們分進不同的高中，直到最後迎來魚躍龍門的高考。
至於高考以後的事，好像沒多少人會關心，安零也沒能想太多，也許會走出象川去看看外麵的世界，也許會一直留在雜貨鋪裏……
忽然，天空中響起了一聲悶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