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尼淚眼模糊的目光中,母親似乎忽近忽遠。他聲帶顫唞著說:“媽,我也想堅強起來,可是……我真的怎麼也想不通,朱莉她……她為什麼要這麼做?”

母親捧住兒子的臉說:“聽著,我要你忘了這件事情。從今往後,我們誰都不要再提起這件事情。兒子,你還年輕,才26歲,即便經受打擊,你也仍然擁有美好的人生和未來。記住!別再想這件事了,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

範尼的眼淚再一次奪眶而出。“媽,我做不到,你知道的,我做不到!我不可能忘得了朱莉!”

母親凝視著兒子的眼睛說:“我要你忘記這件事,忘記朱莉——不是在今天,也不是下個星期、下個月。但是你必須嚐試著忘記!你聽懂了嗎?它不能一直占據在你的內心深處、毀了你!”

範尼傷心欲絕地望著母親,他分明發現,母親的眼角也噙著淚花。最後,母子倆難以自控,一起抱頭痛哭。

忘記朱莉,忘記我們的愛,這真的做得到嗎?

時間能撫平一切的創傷,這句話真的對嗎?

也許,我該用十年、二十年,或更久的時間來驗證。

第三部——二十年前的秘密往事 第三部(20)通靈

第三章

半夜裏,範尼被尿意憋醒了。他摸索著下床,朝衛生間走去。

四周都是黑咕隆咚的,範尼嚐試著在牆邊尋找電燈開關,卻摸了半天也沒摸到。他隻得憑著白天的記憶摸黑來到衛生間旁。推開門後,他的手觸碰到左邊牆上的電燈開關,“啪”的一聲,燈亮了。⌒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小解完後,範尼到洗手池衝手。正洗著的時候,他無意間望了一眼自己正對麵的那麵大鏡子,愣住了。

鏡子裏反射出的是整個洗手間的全貌,範尼注視了一陣後,突然張開了嘴,一種不寒而栗的恐怖感覺布滿全身——

他驟然發現,這個洗手間的所有陳設、布置居然跟希爾頓酒店的309號房間一模一樣!

範尼猛地回過頭,心中無比駭然——沒錯,那副天藍色的窗簾、浴缸邊上紫色瓶子的沐浴露,還有米黃色的防滑地板磚,這些全都跟309號房間一樣!

範尼感覺背脊中有一股涼意冒了起來,他不明白,為什麼白天沒有發現這些呢?

就在他神情惘然,慢慢轉過身子的時候,他又望了一眼那麵大鏡子,鏡子中竟反射出一個穿著紅色旗袍的女人,她手中握著一柄尖刀,正對著喉嚨。

“——啊!”範尼大叫一聲,驚駭之中,他猛地轉過身去,大喊道,“朱莉,不!”

但已經遲了,那柄鋒利的匕首已經深深地刺進了她柔軟的脖子,鮮血如泉湧般噴濺而出,朱莉倒在地板上,頃刻之間,整個衛生間被染成一片血紅。

“不,朱莉。不——!”範尼聲嘶力竭地狂喊——隨即,他的眼睛猛地睜開,周圍的一切變為現實。

“怎麼了範尼,又做噩夢了?”身邊的妻子賈玲迅速地翻起來,在丈夫的胸口不斷輕撫著,並用枕巾拭擦著他額頭上沁出的冷汗。範尼的胸口仍猛烈起伏著,大口喘著粗氣,一臉的驚魂未定。

一分鍾後,範尼才感覺好了些,他握住妻子撫慰自己胸口的手,說:“好了,我好多了。”

賈玲擔憂地把頭靠在丈夫肩膀上,說:“親愛的,都過去十年了,你還忘不了那件事嗎?”

範尼歎了口氣,輕輕搖著頭說:“不,我早忘記那件事了——我隻是無法控製自己不做噩夢。”

窗外的月光透過玻璃灑在範尼的臉上,使賈玲能看見丈夫的眼睛,她說:“不,親愛的,你沒說實話。如果你真的忘記那件事的話,就不會總是反複做這個噩夢了。”

範尼沉默不語。賈玲撫摸著範尼的臉龐說:“親愛的,你就看在我們可愛的兒子的份上,別去想那些不愉快的事吧——我們現在的生活多幸福呀。”

範尼抬起頭朝自己剛滿四歲的兒子範曉宇的房間望去——看來小家夥的瞌睡還挺沉,自己剛才那聲歇斯底裏的喊叫也沒把他吵醒。範尼緩緩舒出一口氣,對妻子說:“我知道了,睡吧。”

賈玲順從地點了點頭,緊挨著丈夫,不一會兒邊酣然入夢。但範尼的眼睛卻一直望著那鋪滿銀灰色月光的窗外。他清楚,每次隻要一做這個噩夢,就意味著要渡過一個失眠的夜晚了……

清晨醒來後,賈玲到兒子的房間幫兒子穿衣服。範尼揉著疲倦的雙眼來到衛生間,洗漱完後,他用刮胡刀刮掉胡渣。他一邊摸著下巴,一邊端視著鏡中的自己——因為大半夜的失眠,眼睛顯得有些浮腫,但精神還不太差。鏡中的男人雖然已不及十年前那般英俊倜儻,卻多出幾分成熟男人的穩重和剛毅,風采猶存。

此時,範尼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他接起電話。“喂,你好。”

電話聽筒裏是甜甜的女孩的聲音:“董事長,早上好,是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