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姓溫嗎?我這樣問站在我身邊的保安。
·思·兔·在·線·閱·讀·
我滿身血漬地奔下了樓,我要跟著去看林廊怎麼樣了,可等我下去,林廊的爸爸早開車走了,我不知道他到哪家醫院去了,我呆呆地站住,嘴裏叫,林廊,林廊……
很多人奇怪地打量我,因為我狼狽不堪的模樣。那方臉保安跑了過來,焦急地問,魚小姐,魚小姐,你怎麼了?沒受傷吧?怎麼渾身是血啊?
我說,我殺了他。
殺了誰?不——不會吧!憨厚的他不相信,魚小姐,你又開玩笑了吧?
另一名保安推開了他,顯然是保安裏的頭目。溫璋,發生了什麼事情?
溫璋???
我一愣,我回問那方臉保安,你也姓溫嗎?
他回答,是的,我姓溫,溫州的溫,美玉璋的璋——
說著,他比畫,半裸露的胳膊上有一道白白的疤,一勾彎彎的月亮。
我捂住了臉,轉身瘋狂地跑上了樓,太可怕。前世今生,我又遇到一個魚玄機生命裏曾經出現過的男人,而他,一直生活在我的身旁。
那麼林廊是誰?我愛之恨之的林廊是誰?一千年前,他是誰啊?
誰來告訴我?
房子的地板上,血漬斑斑,玻璃的碎片撒了一地。巴格尼尼的琴聲在鬼魅地響。是誰開了音樂?是誰?我一眼望去,碎玻璃裏沒有那尾魚的屍體,它在哪兒?那個女孩子,她又去了哪兒?
我傾了耳朵,有細細的水聲,在音樂裏碎碎地響。水聲是浴室傳過來的。我走了過去,我輕輕地推開了浴室的門,我目瞪口呆。
那女孩子,她待在貝形的浴缸,潔白的身子,閃著亮光,長長而飄逸的鰭,搭在浴缸外,鋪在地板上,俏薄若紗。她正背對著我,手裏拿著一瓶一千零一夜香水,輕輕地灑。
原來,那尾鶴頂紅是一隻妖精,而林廊一直養著它!
原來,一直是她在偷偷地用我收藏的香水,好掩蓋了自己的魚腥味,好似一千年前,她就一直喜歡用魚玄機的胭脂膏子,喜歡用魚玄機的畫眉碳筆,把自個的臉塗得煙熏春光,眼波渺茫,霧山霧海地誘惑男人去了。
她忘乎所以,她太得意。她沒想到我會回來吧?
一千年了,我們彼此,我和綠翹,還在低估著對方的智慧嗎?
而目前,我是人,她是妖。我沒時間憶舊,我得為自己打算。我猛地撲了過去,一手攥住她的脖子,一手拔下自己頭上盤發用的那根銀製鑲玉桃枝簪子,狠狠地抵向她的下巴。
自從林廊送我這根簪子,我的長發,就一直為他循規蹈矩。我願意我的發絲,為他,為我喜歡的林廊,在床上,刹那,由含苞的欲望之花,綻放成千上萬瓣的黑菊花。
——纏住他,繞住他。
發絲是上天賜予女人天生的足,千絲萬縷,用來纏住男人這種生物。
鏡裏的我披頭散發,嘴角有一絲五味紛呈的笑。一千年前,我打綠翹的時候,也曾這樣笑過。
笑未必比哭好,鏡中的我,笑得好生尷尬。
翹兒,一千零一夜香嗎?我問她。
香。
她回答。她的脖子一僵,她的眼裏有一絲被人識破的慌張。閃了一下,而又不見了。
一千年前,我端住她遞過來的茶。我說,翹兒,後園的紫藤花開了嗎?
開了,師父。
好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