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和帝同意選秀,並將於民間廣采淑女的消息,有如一道驚雷。不過幾日工夫就傳遍了大周各州郡。就連對麵的秦國都有所耳聞。
不怪乎大多數人當做天大的事,隻因熙和帝繼位以來,已有十數年從未有過選秀了。
有人歡喜有人愁。
按照大周律令,帝君采選由禮部榜諭各州郡通告天下,大小官員,擇良善有德之家,仔細審度為父母的行止是否端莊、家法可齊整的,再從中選女子年歲十四、五歲且容貌端莊、性情與禮數皆上佳者。由官府登記在冊,令通過初選的女子父母親自送到帝京,參加複選。
一時間,各州郡不說雞飛狗跳,也是熱鬧得有如過節。忙著娶媳婦的、嫁女兒的比比皆是,端是滿大街的花轎。
這些個熱鬧隻因大周律還明文規定,但凡有定下親事的人家,都被排除出初選名單之列。是以一時那些膝下有適齡女兒、又不願將女兒送進宮門天各一方卻又未曾定親的人家,可不就是忙得熱火朝天?
“其中也不知要生出多少孽障姻緣來。”唐琬無不感歎道。
“哪怕帝君貴為一國之君,也並不是事事都能順心如意的。此次朝臣們有備而來,帝君猝不及防,不得不做出讓步。你又不是不知道個中道理,隻是心中憋悶罷了。”
於又靈在鬆山待了半月回來,往京城的一路上聽得全是有關此次選秀的消息。
熙和帝都已經明旨令各州郡不得鋪張了,卻還是處處喧鬧不堪。
多少十四、五歲鮮活的少女一朝入得宮牆,就將終生蹉跎在了四方紅牆之內。進去時還是豆蔻年華,出來時興許已不能睜眼再看一看外邊的滄海桑田了。
至於那些趕著忙著找了人家嫁出去的,也並不意味著就萬事大吉了——若是有幸嫁得良人,倒也罷了。若是不幸進了豺狼窩,碰上個中山狼,獨守空閨、以淚洗麵都還是好的,因此誤了一條卿卿性命的也不在少數。
“我又何嚐不知呢。”唐琬有氣無力的。
一幹朝臣於年假期間奔達得很是歡快,熙和帝一時掉以輕心,竟沒能察覺這班人合謀編出一個大套子等著他往裏鑽。
先是幾個宗親照著往年的例子老調重彈,上奏帝君,道是“後宮空虛,天家子嗣單薄”,懇求帝君采淑女,充掖庭。
一派言辭懇切。
熙和帝自然一概駁回——換湯不換藥的一套拒絕的說辭他已經說了十來年了,這群大臣不嫌累,他累了。
熙和帝正當這群大臣又是那些老調子,哪知這群大臣今年玩出了新花樣。
一群人你一言我一語的,一大堆話說下來,事後總結起來大概意思就是:
“既然帝君您覺得廣采淑女太過擾民,又不樂意接收臣等的女兒、妹妹。那麼眼下倒是正好,您身邊就有兩個如花似玉又朝夕相處的,何不順手充進後宮,橫豎也是不‘擾民’的!冊封為妃,以安眾臣,告慰先皇。再說了,兩個雖少了點兒,還是不夠看,但也聊勝於無,不是麼。”
熙和帝當場明白過來中了計,隻是待他反應已是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