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的估計,我想,實際情況恐怕還要多於這個時間。總之,三十個小時是所渭的臨界線。”
吉敷用左手拉扯著頭發,陷入短暫的沉思。船田說明了推斷死亡時間的各種條件。這裏麵,最重要的條件是“腐敗變色”問題。死後二十四小時至三十六小時的屍體,下腹部會開始呈現水藻綠色,然後遍及全身。千鶴子的屍體已經出現這種情況,所以,他絕對不同意這具屍體距離死亡還不到二十四小時。船田接著繼續解釋,但吉敷無心再聽。因為光是水母皮的問題就已經夠他費神的了。
九條千鶴子的屍體浸泡在浴缸裏至少三十個小時。屍體是二十日下午五點被發現的,那麼,屍體至少從十九日上午十一-點起就已經浸泡在浴缸裏了。想到這裏,吉敷突然想到自己忽略了很重要的一點——屍體的發現。要知道首先發現屍體的不是警方。而是向警方報案的人。能找到這個人的話,一定能找到更詳細的資料。
吉敷再度回到成城,跑到綠色家園公寓。他一麵仰望現場,一麵繞公寓走了一圈。公寓周圍井無高層建築物。吉敷找到公寓管理員,向他借了三0四室的鑰匙,打開玄關大門。堆積的報紙已經不見了,無主房屋特有的氣味開始飄蕩。他進入浴室。浴缸內沒有水,瓷磚上已積了一層薄薄的灰塵。浴室的小窗關著。不用說,窗戶用的是毛玻璃,從外麵無法看清裏麵的情況。吉敷站在浴缸邊,抓住窗框上方的把手,用力往下一拉,窗戶往內側打開,外麵的冷空氣馬上湧進浴室裏。
空氣流通情況很好,這扇小窗戶正是用來散逸室內水蒸汽的。而且,即使打開窗戶,外麵也不容易看到浴室裏的情形。那麼,報案者是怎麼知道浴室裏發生的事的呢?
在吉敷眼前,靠在浴缸裏死去的九條千鶴子的身影再度出現——她的腰部前移,形成很深的坐姿。下巴微微上抬,後腦靠在浴缸邊緣。吉敷在千鶴子那可憐的臉部,用想象把臉皮疊上去。然後。他仰頭看著小窗的“V”字形窗縫。冬天的冷空氣偶爾會從這裏猛烈地吹進來,發出呼呼的聲響。在這聲音的前方,一棟大廈像海中島嶼般浮現眼前。那是……
那大廈跟綠色家園公寓之間有段距離,估計至少在五十米以上。吉敷還能看到那棟大廈陽台上的人,不過看不清是男是女。不用說,那棟大廈的人也能看到這裏。透過浴室小窗的“V”字形窗縫,或許能看到浴室裏的人吧。可是,這浴室裏的人是死人呀,已經不會動了。對方即使站在某個能窺視浴室的位置,恐怕也要花幾個小時細心觀察才能發現問題。再說,用肉眼很難辨認,那麼對方很可能是用望遠鏡了。
吉敷下樓,把房門鑰匙還給管理員後立刻打電話給船田。他要證實自己的記憶。船田在電話那頭斬釘截鐵地說:“當時浴室的窗戶是開著的。”
4
安田常男焦慮不安。他提心吊膽地舉起雙筒望遠鏡望向對麵那陽台上殘雪未消的房間,隻見窗簾全部拉開,房間裏滿是穿著製服的人,正忙碌地檢查著。其中一人打開窗戶,走出陽台踏在積雪上環視四周。刑警的眺望讓安田差點心跳停止。當安田想到警方早晚會發現自己的存在時,便對自己打了那通匿名電話的行為深感後悔。安田所住的公寓,不僅是陽台,從廚房水槽上方的窗戶,也能看到對麵那個女人的房間。不過要從“V”字形窗縫看到那個女性死者的臉,就非得在陽台不可了。
所以,安田不得不忍著嚴寒,在大雪覆蓋的陽台上長時間觀察。就這樣,不知不覺間得了感冒,隻能對著稿紙不停地擦鼻涕,弄得鼻頭又紅又腫。胡亂吃了點感冒藥後,胃又痛了起來,接下來又是腹瀉,讓他整整瘦了一圈。一個月過去了,那個女人的房間裏再也見不到人影,看來,可以恢複原本的寧靜了。正當安田覺得可以鬆一口氣時,門鈴突然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