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段(2 / 2)

他約了李少亨在碼頭見麵的當晚,他發現,他在半途被人跟蹤。於是他在碼頭隨便找了一個流浪漢,代替他,到船上將氧化劑交給李少亨。他一共教流浪漢說了三句話:

這是給你的。

都記好了嗎?

萬事小心。

薑悅實則聽得懵懂,亦根本沒有看清楚說話的兩個人長什麼模樣,但是,他害怕,怕自己做的虧心事會敗露。盡管,他在暗處已經將跟蹤他的人看得一清二楚。他依然狠心,買了一個亡命徒,欲造成薑悅被劫殺的假象。

絲毫不顧念她對他的情意。

可是,薑悅還活著。他看見她的時候,緊張得出了一手心的汗。後來在言辭間試探,她似乎已經記不清楚當晚所發生的事情,他才稍稍定了心。

可是,到頭來,一切都是徒勞。

他什麼也沒有得到。他依舊被阮家的人主宰著。過去所有的事,好的壞的,明的暗的,統統被一個女子抹殺。

被自己的心上人抹殺。

【 心裂 】

彼時,清雪畢業。

畢業的典禮上她打扮得端莊又漂亮。可是,沒有人來捧她的場。她的父親過世,哥哥失蹤,母親的身體虛弱精神恍惚。她看著別人微笑擁抱簽名合影,沒有半點喜悅。

這時候,有人在背後問她,你怎麼一個人站在這裏?

她愕然。回頭。

那說話的人,竟然是蕭景陵。他的麵上雖然沒有笑容,但他是他,已經足夠讓她暖心。她問,你怎麼會來?蕭景陵說,是校方的邀請,因為他曾多次讚助女塾的相關事宜。

剛巧有記者走過。清雪上前,問,能幫我們拍一張合照嗎?

——那張照片,清雪笑得很開心。蕭景陵卻在眉間有陰鬱。

那張照片,記錄了清雪能夠在畢業典禮上遇見自己喜歡的人那份嬌羞與喜悅,也記錄了蕭景陵在繁華熱鬧之中失去心愛女子的落寞。

他們很近。卻很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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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後,清雪正式接管阮家的酒廠。她知道阮心期對此是頗有微詞的。她便主動向他示弱。就好像,看上去她是很需要對方的。

她說,我經驗尚淺,我想將酒廠的釀造及運送的事交給表叔他們處理,而你,就來南京幫我,可好?

言辭輕軟,含情脈脈。

莫說是阮心期一直都希望有機會留在南京而不是那窮鄉僻壤的蘇和鎮,就是清雪的這番討饒撒嬌,他亦拒絕不了。

這就是情愛之弊。讓人心有餘,而力不足。舍不得,放不下。

於是阮心期在南京找了一處小公寓,留宿的當晚,薑悅來找他。是清雪將他的情況告訴薑悅。薑悅為此歡喜不已。

夜,極清涼。帶著些許陰森森的味道。

幔帳裏,卻是春色正好。

房間的燈滅了,窗簾也緊閉著,一輪弦月細細地掛在天邊,似要墜下來。阮心期擁著懷裏的女子,甚至要將她錯看成清雪。他的吻帶著粗暴的宣泄的味道,溫熱的手掌撫過女子的身體。爾後,突然,像被什麼蟄住,戛然停住。

他問,你胸口的,是什麼?

薑悅初初隻以為他在說笑,嬌嗔道,討厭,你說是什麼。可又發覺阮心期似乎很凝重,甚至,連周遭的氣氛也隨之緊張起來。她便伸手撫著自己的胸口,突然,尖叫一聲。

燈重新亮起。

鏡子裏,薑悅看著自己裸露的身體,在胸口,有很大一塊地方,出現了粗細不一的裂痕,那些裂痕,像植物的根須,由中心向四麵擴散,仿佛是即將有一棵樹要從她的心裏麵破土長出來。

她的身體開始發抖,由輕微到劇烈,她抓起旁邊的一隻凳子,狠狠地向鏡子砸去。她發了瘋一般,抱著頭,恣意地哭著,手裏竟然又拽掉了一大束頭發。她抱起自己的衣服胡亂地裹在身上,奪門而出。

阮心期已然呆若木雞。

後來,阮心期開始徹底地躲著薑悅。他懷疑她必定是染了什麼惡疾,他害怕連自己也會被傳染。但那幾天,薑悅沒有來找他。

又過了一陣子。已經接近年關了。

薑悅出現的時候,戴了一頂大翻邊的帽子,臉上撲了厚厚的粉,嘴唇刻意塗成鮮豔的紅色。她說,心期,我想起,有一天晚上,我在碼頭見過你。

阮心期驟然一驚。但很快強做鎮定,說,你先進屋,外麵冷。

屋子裏,那麵被砸碎的鏡子還在角落裏。薑悅盯著鏡子,看了許久,問,心期,如果我不是從前的那個我,你還愛不愛我。

事到如今薑悅仍然以為阮心期是愛她的。她以為一個人倘若並非出於愛,是不會與另一個人有肌膚的溫存。她用她自己,錯估了阮心期。

可是這會兒,為了套薑悅說出當晚在碼頭所見到的事情,或者說,暫時穩住她希望不要將事情對別的什麼人講而徒增麻煩,又或者是,害怕撕破了臉皮在一個女人的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