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段(2 / 2)

不一會兒,聶筱琪端了茶進來,彎腰遞到映闕麵前,說,藍小姐,您先喝杯茶。映闕道了聲謝,接過茶杯,卻突然感到一陣灼熱的劇痛。

她驚呼。低頭看,竟是滾燙的茶水全灑在了她的手背上。

蕭景陵慌忙地跑過來。聶筱琪連連說對不起,那著急的模樣似要哭了。映闕則忍著疼,說,沒事,沒事,是我自己不小心。

痛的痛。慌的慌。唯有坐在不遠處冷靜沉著的女子,從端茶人一個狡黠的眼神裏看出了名堂。她不動聲色。蕭景陵回頭來對她說,合作的事情,我們改天再討論,她說好,然後看著男子捧著那雙被燙紅的手離開,她才站起來。踱了兩步,說,這樣的把戲,你不覺得太幼稚了些?

聶筱琪轉過臉來,問,你是在跟我說話?

清雪挑了挑眉毛,臉上漸漸地浮起一絲嘲訕的笑意。聶筱琪心知,自己的確是故意端了一杯滾燙的茶水,故意潑在映闕手上的。因為她嫉恨她。恨她搶了自己心愛的男人。沒想到裝出那樣一副惶恐的誠懇的模樣,還是被阮清雪這女子瞧出了端倪。

這女子,雖然不得自己的喜歡,但她說的話,卻又不無道理,她說,人家都已經雙宿雙棲了,你這樣做,不但幼稚,還容易將自己暴露。倒不如想一些實際的法子,想一想,怎樣可以不著痕跡的,拿回屬於你的東西。

聶筱琪思忖良久。:-)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某日。

映闕收了班,從西餐廳出來。走到某個巷子的入口,突然,後頸一涼,隨之而來是酥酥|麻麻的好一陣疼痛。

再接著,身子發軟,昏倒下去。

迷糊中感覺自己被捆綁了,從一個地方,挪到別的好幾個地方。最後,在一間空蕩蕩的大屋裏醒過來。手腳都纏著麻繩。嘴巴裏還塞了布條。更加驚駭的是,在她的身邊,有十來個年輕的女孩子,她們有的昏迷著,有的像散沙一樣靠在牆角,還有的正歇斯底裏的哭鬧,但無一例外,都綁了繩索。

緊接著,正前方開了一扇門,有幾個人走進來。外麵的陽光很刺眼,照出他們的剪影,他們當中有人狠狠地吼了一句,不準哭!但女孩子們反倒哭得更厲害了。映闕的位置,靠門最近,她拚命地鎮定下來,豎起耳朵聽。聽見有人用一種討好的語氣說,這批貨賣到南洋去,可是能賺不少的錢呢。然後又有人附和,是啊是啊。

最中間的那個人,在模糊幽暗的光線裏站著,那輪廓看上去驕傲又冷漠。他說,把她們都看好了,今晚就送到船上去。

砰。猶如某根弦在心裏彈了高調卻又突然斷開。

她覺得,自己似乎認得那聲音。她很努力地張大眼睛看過去,但是仍然沒有辦法看清楚那幾張剪影的模樣。

人走了,門又關上。疑惑和恐懼並存。盤繞於心頭,久久不散。

也不曉得是過了多久,那扇門再次打開。映闕以為,是像剛才那些人說,要將她們像貨物一樣裝上船了。她的心都跳到嗓子眼。

誰知道,來的人隻有一個,看那身影,還頗有些閃爍。近了,近到眼前,頓時就印證了自己方才的疑惑。

那個人,果然是楊子豪。

那裏原來是一間靠近碼頭的貨艙。偏僻,潮濕,還帶著腐朽的臭味。待貨艙的門打開了,所有的年輕女孩子都七零八落地逃了出來。映闕亦是。

當然她和別的人不同,她的身邊還有高大威猛的男子保護著,貓著腰,伸出手擋在她的麵前,腳步很輕。突然,曠野裏傳來憤怒的咆哮的聲音,抓住她們!楊子豪眉頭一緊,作無奈狀。他早知道這是必然要驚動滿場的。那麼多的人,那麼緊張的看守,又都是逼急了手足無措的女子,誰能夠沉著地逃出監視的範圍以內而不被發現呢?

鴉雀無聲的貨艙附近倏而沸騰起來。也有槍聲。驚叫。甚至哀號。

最後,那些女孩子零零散散,死的死,逃的逃,也有重新關回貨艙的。但終歸數量太少,那筆生意沒做成,幕後的老板損失可不小。這都是後話。

當楊子豪護著映闕到了安全的地方,匆匆忙忙,他說,你沿著這條路一直走,往人多的地方走,很快就能回市區。然後便作勢要折回。映闕卻突然出聲道,害怕被發現麼?語氣很冷漠,絲毫沒有寬舒感激之意。

楊子豪愣住。他知道映闕認出了他。在點貨的時候,他就是站在最中間,作為監督此次交易的人。他輕輕地低了頭,道,回上海這麼久,我一直都是替英國人做事的。他們的生意,有的是正經明白,也有的在暗處,見不得光。

嗬,但這次你的生意砸了,你如何交差?映闕戲謔地看著。

楊子豪淡淡地舒了一口氣,從前,我以為真的可以有一番事業,勤奮拚搏,也許慢慢地就能受到老板的重用。可是當那樣的一天終於來到的時候,我才發現,原來獲得金錢與地位的代價,就是要埋沒了自己的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