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已經盡了我最大的努力在暗中斡旋,這次就算你不在那些女孩當中,我也是計劃了要將她們偷偷放走的。嗬嗬,估計將來總會有一天我黔驢計窮,實在無法再瞞天過海了,隻希望自己不要死得太難看。
或者——楊子豪頓了頓,用深邃的目光看定了映闕,似笑非笑,然後字字鏗鏘地繼續說道,或者到時候你會相信我,不會再用這樣的眼神看我。
安靜。靜如深潭。
楊子豪單手插袋,瀟瀟灑灑地轉身,卻忽然聽見背後的女子開口道,你,萬事小心。那顯然比一句客套的多謝更動聽,簡直有如天籟。連步履都能夠因此而輕盈。楊子豪沒有回頭,而是加快了腳步,臉上浮現出一片欲揚還抑的笑容。
映闕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相信他。也許是他平淡的麵容下藏著的苦悶和憂傷。他的強顏歡笑。若無其事。卻不經意地在他不羈的話語間流露。在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和蕭景陵相似,但另一方麵,他們也是南轅北轍。
楊子豪不隱藏,可以款款地將自己的故事和想法都表達出來。而不論對方選擇怎樣的立場,怎樣看待他。所以,他反倒清透。如朗朗的黎明。
而蕭景陵始終似黑夜。每每當自己覺得足夠地靠近他,了解他的時候,偏又要他的第三、第四麵。難以捉摸得透徹。忽近忽遠。若即若離。
後來,楊子豪用巧妙的合理的解釋來描述了這場變故,隻落得疏忽職守的罪名。他是好不容易才建立了老板對自己的信任,可以利用職權在暗中破壞那些不法的肮髒的交易,或者是將那些來得並不太光明坦蕩的錢,用以捐助慈善,以減輕自己的負罪感。但這次失敗,他恐怕又得要花上好些心思,才能重新樹立自己精明能幹的形象了。
【 骨折 】
聶筱琪知道,她的計劃失敗了。沒有將自己的情敵送走,還要繼續眼睜睜地看著對方刺眼的恩愛,猶如一種炫耀。她始終也無法想像,映闕到底用什麼法子安然地逃了出來,她隻後悔自己所做的事情還不夠徹底。
——是她收買人販,要他們將映闕綁走,賣到南洋,或者別的什麼地方。隻要以後不在南京出現,不在蕭景陵的身邊就好。
可惜,徒勞。
旁人無法想像聶筱琪對映闕的嫉恨有多深,那與她對蕭景陵的執著是成正比的。她始終覺得自己連生存的目的也是為了這段感情,是從前世就帶過來的刻骨銘心,不成功,便成仁。
數天後。
映闕回家。在樓梯的轉角,聽見一陣窸窣的響動。她循著聲音抬頭看,樓梯頂上正對著的那扇門是半開的。那是死去的李誌森住過的屋子。
起初,映闕不以為意。走上去。可是發現門鎖不是自然打開的,而是被硬|物撬壞了。門縫裏,有一個穿著藏青色衫子的男人,戴著一頂帽子,正在翻查轉角的一隻大木櫃。
映闕想也沒想,脫口喊出,你是誰?
那男人顯然很心虛,映闕一喊,他就慌慌張張的往門口衝,帽子扣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張臉。映闕隻道是小偷行竊,一把抓住男人的胳膊,喊道,有小偷,有小偷啊。
誰知道,就那樣遭對方狠狠地推了一把,後腳踏空,從樓梯上滾了下去。幸而那樓梯並不長,有欄杆圍著,才不至於摔得太嚴重。鄰居們聞聲出來,七手八腳地將映闕送去醫院。而那小偷,早已經不見了蹤影。
醫生說,映闕的右小腿有輕微的骨折,需要休養一段時間方能痊愈,而這段時間,恐怕行動也不是那麼方便了。
所以,蕭景陵說,你就暫時住在我家裏吧,有喜兒和佩姨照顧你。至於西餐廳那邊,我會替你請假。映闕乖乖地答應。心裏很暖。看蕭景陵的眼神,也更加柔軟。
後來,蕭景陵問起事發的經過,映闕又詳細地描述一遍,她說,那個人,像是在找什麼東西。他走的時候,我看見他的口袋和手裏都是空的,沒有拿走任何值錢的物品。
是麼?蕭景陵皺起眉頭,隱隱的,覺得事情並不尋常。但個中曲直,亦未可知。
稍後,要整理映闕的衣物和用品帶去蕭家,蕭景陵找了聶筱琪幫忙。一直以來,他都有意無意地在聶筱琪麵前表現出自己對映闕的重視,目的,就是想要她知難而退,別再拿出前世姻緣那樣荒誕的說辭。可是,他不知道,他越是那樣做,就越是加深了聶筱琪對映闕的嫉恨。
【 假醉 】
阮心期從廣州回來。他說,第一批酒送到酒樓之後,顧客的反映是不錯的,所以酒樓的張老板加大了定單的數量。他眼看著阮家的生意在外地亦有了好的開始,遂在廣州多逗留了一些時日,通過那位張老板,又結識了一些廣州的商人,這對將來蘇和拓展在廣州的生意是很有好處的。
他問清雪,你不會怪我擅做主張的吧?
清雪格格地笑,你為了我的生意奔走,勞心勞力,我謝你還來不及,又怎麼會怪你呢。
阮心期摸摸腦門子,咧著嘴笑,一副憨憨實實的奉承樣。他說,阮家的事,就是我的事,我出力也是應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