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番外之六(2 / 3)

在逆境之中懂得放低姿態,這可不是誰都能做得到的事。所以這才會有以後國士無雙的淮陰侯,執掌天下的呂太後。看來薛元敬以後必定會成大器。而一旦等他得勢,依照她已經見識過他的那份心狠手辣,那曾經欺辱過他的人會得到什麼樣的下場......

薛嘉月忍不住的覺得心裏發寒。

這時就聽到孫杏花在罵她:“你還杵在那裏做什麼?光知道吃飯不知道幹活。還不快去把碗洗了?難道還要老娘去洗不成?”

說著,又說薛永福:“你擺出這樣的一副愧疚的樣子做什麼?我們這樣做也是為他好。讓他一直念書,不學一門手藝,要是到後麵他考不上功名,到時文不成武不就的,你還能養他一輩子?”

然後拉了薛永福回屋,啪的一聲就關上了屋門,口中還在一直罵罵咧咧的。

薛嘉月這時就回頭看了看桌子上散落的碗筷,微皺了皺眉。然後她在心裏暗暗的歎了一口氣,走過去將碗筷收拾好拿到廚房準備洗。

原身畢竟才八歲,個子比這灶台也高不了多少,讓她洗碗實在是有點夠嗆。不過這不是難題。

薛嘉月先將桌上放著的油燈移到灶台上麵,又去堂屋裏麵搬了一張小竹椅過來。然後她站在小竹椅上麵,就著微弱的油燈光亮開始洗碗。

洗到一半的時候,就看到薛元敬手上拿了一隻木盆走進廚房裏來。看到薛嘉月在洗碗,他怔了一下,然後站在廚房門口沒有動。

薛嘉月看了薛元敬一眼,然後沒有說話,隻徑直的從小竹椅上下來,走到一邊去。

反正她說什麼話薛元敬都是不會接的,一直熱臉貼冷屁股她也覺得挺尷尬的,倒不如沒必要大家就都別說話。

薛元敬也沒有想到薛嘉月會讓他,看了她一眼。然而也隻看了一眼,然後他就不發一語的走到灶台裏麵去,揭開鍋蓋,拿了瓢開始舀水到木盆裏麵。

薛嘉月目光看著他。

雖然是一身粗衣短褐,但他神情看上去從容高雅,好似天邊白雲漫卷,月下空穀幽蘭,高不可攀。看著倒是公子如玉了。

薛嘉月正被驚豔,忽然又察覺到薛元敬在抬頭看她,一雙眼眸在油燈光下看著黑沉沉,涼冰冰的,浸在冰水中的墨玉一般。她便忙裝了不在意的樣子轉過頭去看著別處。

薛元敬也沒有說什麼,收回目光,冷淡著一張臉端著半盆水走出了廚房。

經過堂屋的時候,他下意識的看了一眼自己住過十幾年的那半間屋子。

屋門大敞著。裏麵雖然沒有點燈,但今夜有月光。如水的月色從那扇簡陋的窗子斜了進去,可以看到屋裏麵收拾的很幹淨,靠床的那張破舊小桌子上麵還放了一隻灰白色的小陶瓶,裏麵插了一束花。

是田間地頭最常見的一些野花。有淺藍色的,淡黃色的,淺粉色的,簇簇擁擁的一小把,夾著綠色的葉子,看上去讓人感覺活潑的很。

薛元敬心中還是覺得很驚訝的。

他記得以前的薛嘉月是個邋遢的人,這半間屋子髒亂的比豬圈也好不了多少,怎麼現在倒收拾的這樣的幹淨整齊?而且她還會在屋子裏麵放一瓶花......

薛元敬就想著,她最近的變化實在是有點大。

不過他也並沒有往深了去想。他現在對薛嘉月並沒有什麼好感,所以她的事,他並不想去多加關注在意。不過看了一眼,他就雙手端著木盆回到了自己的屋裏。

次日他果然沒有去學堂,而是早起的時候就拿了鐮刀和薛永福一起去麥地裏收麥子,薛嘉月則是跟隨孫杏花去打穀場上打油菜籽。

早先幾日就割下來的油菜杆在稻穀場上暴曬了好幾天,菜籽殼都已經變黃變脆了。這會兒在打穀場上鋪開,用一種竹子做的名叫連枷的工具不停的旋轉拍打著,菜籽粒就會從菜籽殼裏麵脫落出來。

不過用這個工具是很需要力氣的,薛嘉月還小,力氣不大,所以隻能在旁邊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看看快要到中午,孫杏花就叫薛嘉月:“回去做飯。做好了先給我送過來,再給你爹送過去。”

然後就拿了鑰匙給薛嘉月,吩咐她中午做什麼飯什麼菜。

薛嘉月簡潔的應了一聲,過來接過鑰匙,轉過身往回走。

她剛穿越過來的時候怕出錯就不怎麼敢說話,任由薛永福和孫杏花以為她病了一場變啞了,等過後她慢慢熟悉了這裏的環境才開始說話。不過說的話也都很簡潔,且能不說話的時候就不說,就是怕被人抓住錯。

一路到了家,拿鑰匙開了院門屋門,又進了孫杏花的屋,拿做中飯要用到的米麵之物。

一鍋大米綠豆水飯,幾張烙的餅,再有一碗拌黃瓜,一碗豆角幹,等做好了,薛嘉月就將這些都放到了柳條籃子裏麵,外麵用粗白布搭起來,以防有灰塵進去。

然後她就提著籃子去打穀場給孫杏花送飯。

孫杏花掀開粗白布看了看籃子裏麵,然後問薛嘉月:“你午飯統共就做了這麼多,沒有偷吃偷拿?”

薛嘉月還沒有回答,倒是旁邊也坐著在吃中飯的一個農婦笑著說道:“永福家的,二丫不是你親生的?我怎麼聽著你防她倒像是在防賊?”

薛嘉月覺得這個人說出了自己心裏麵的話,所以就沒有作聲,隻看著孫杏花的反應。

孫杏花心中自然是生氣的。不過她也就是個窩裏橫的主,沒啥大出息。在家的時候潑辣,出來的時候則是軟如鼻涕蟲。所以就算她心裏再生氣,麵上卻不敢表現出什麼來,隻說道:“趙嫂子,你不知道,我家這二丫慣會偷嘴。也懶,所以我這也是在教導她。”

言下之意一就是,我教導自己的女兒你一個外人就別插嘴了。

“這是你這樣想。”趙嫂子又笑著說道,“我就覺得二丫最近很好。勤快,和氣,渾身上下拾掇的也幹淨。”

又指給周邊歇息的農婦看:“你們看二丫這眉眼,生的齊整著呢。等她往後大了,怕不是求親的就要踏破門檻?永福家的,你好福氣啊。”

有人誇自己的女兒長的好,孫杏花心中總是高興的。不過她麵上的笑容才剛掛上,就聽到有一道陰陽怪氣的聲音在說道:“姑娘家生的再齊整又有什麼用?自古養兒人家熱騰騰,養女人家冷清清,閨女說到底不還是別人家的人?依著我說,生的再齊整的閨女,那也不如生一個帶把兒的。這樣在家裏說話也要硬實些。”

薛嘉月知道這個婦人嫁到夫家五年就生了三個兒子,平常跟人說話的時候但凡逮著機會她就要炫耀一兩句的。

不提防這裏坐了十幾位農婦,總有那麼一兩家暫且隻生了閨女的。這人一杆子撂倒了一船人,總會有人心裏不舒服。當下那些人也都開始陰陽怪氣的懟起那個婦人來。

趁著這空隙,孫杏花給自己逼了一碗幹硬的稠水飯出來,又拿了兩張餅,撥了一些拌黃瓜和豆角幹出來,然後指著籃子吩咐薛嘉月:“將這些都送去給你爹吃。”

又叫她:“給你爹的水飯要稠稠的,給你那個短命鬼大哥的水飯要稀稀的。餅也最多隻給他一張。”

薛嘉月口中答應著,提了籃子轉身就走。

走出了一段路,回過頭一看,就見有一位農婦正站起來,激動和先前譏諷生閨女無用的那位農婦在吵架,險些都要衝上去打架了,被旁邊的農婦拉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