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道桐家沒有血緣關係的,隻有你們兩個和那個叫羅莎的俄羅斯人,對吧?”

“應該就是這樣的。另外,現在住在這裏的,除了阿一主人,其餘都是女的。怎樣,這個地方不錯吧?所有人都那麼可愛,每個女孩兒都長得跟洋娃娃一樣。”七村露出微笑。

“道桐一是長子,‘二’以後的,都是按出生順序排列的?”

“嗯。小五——道桐五是排行最小的。至於名字裏沒有數字的姑娘,我就不清楚了。”

對七村的話,賴科像一個盡職的助手一樣,詳細地做著筆錄。

有名字的人和沒有名字的人,還有僅用數字做名字的人,這之間的差別究竟在何處?被記為“王”的道桐藍,或許在這些子女當中最受道桐久一郎的寵愛。但為何對“死”,連名字都不取一個呢?

莫非是生母不同?賴科把這個疑問直截了當地拋向七村:“名字的種類共有三種,是否意味著有三位生養她們的女性呢?”

“不,夫人好像隻有兩位。我到這裏的時候就都過世了。這是阿一主人告訴我的。”

“道桐久一郎的遺產,最後怎麼辦了?”?邊問道。

“嗯,應該是照法律分了吧。有些不同的是,我和小夜還有羅莎也分到了一份,雖然隻是微不足道的一點點,但不知道是怎麼輪上我們的。不過,主人好像也沒留下什麼像樣的財產。”七村毫無顧忌、滔滔不絕地答道。雖說也不是什麼不能泄露的天機,但從一開始,賴科就覺得她是個靠不住的女人,尤其是那副從容不迫的態度。當自稱是偵探的人突然到訪之時,通常,人們該像城間那樣不知所措才對。或許,她所講的全是謊言,但她的對答卻又是如此自然。

“下一個問題。”幕邊繼續盤問道,“理所當然,住在這裏的人都要吃喝拉撒,那負責去買食物、買日常用品、扔垃圾的,就是你們兩個吧?”

“嗯,有時是我們兩個一起,有時就我一個。”

“道桐家的人都不會走出大門半步?”

“連羅莎都不會出去。”

就這麼一直把自己關在城堡裏,竟然不會覺得窒息!真佩服——賴科暗想。

“那,把會寫字的玩偶扔進玩偶堆裏去的,是你們兩個當中的哪一個呢?”

“玩偶?什麼玩偶?”七村皺起眉頭,歪著腦袋反問。

但是,與依然從容不迫的七村相比,城間的態度明顯開始動搖。她的身體先是微微一顫,隨即向後退了一小步。

“小夜,你怎麼了?”七村似乎察覺到了她的變化,“你知道什麼嗎?”

“是,是我扔的。”城間立即向七村坦白。

“是誰指使你這樣做的?”幕邊問道。

“不是你想的那樣的。在焚燒爐旁邊,有一個臨時的垃圾收集場,我是在那裏發現的。因為通常放在那裏的都是垃圾,所以我也沒多想,就……”

“那為何要扔到玩偶堆去?”

“小時候,大人們總說要丟玩偶,就丟到玩偶堆去,所以我想那樣可能會比較好。”

用來丟棄玩偶的地方,通常都被稱做“玩偶堆”,唯獨這裏的玩偶堆卻是地地道道的玩偶墳場。

“那你知不知道是誰把玩偶放到焚燒爐旁邊的?”

“不知道。”

雖然賴科和幕邊沒能從城間的回答中得到最想要的答案,但如此一來,那少女玩偶的來曆就八九不離十了。就像把裝有信件的瓶子拋向大海,希望有人能撿到一樣,照片上的少女大概正是抱著同樣的期望,把玩偶偷偷放到了焚燒爐旁。而後的一切,證明了所有事都如她所願——先是玩偶被城間當做垃圾,扔到了玩偶堆,接著又被幕邊偶然發現,這不能不說是一個奇跡。但這“偶然”兼“奇跡”,對一直以來都對“斷頭台城”抱有濃厚興趣的幕邊來講,或許又是必然的。更準確地說,或許是幕邊一直等著那個玩偶的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