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西田先生他,一定也明白的。
踏進玄關,“喀鏘”一聲把門鎖上時,日期已經跨進第二天了。隨隨便便地把傘往孔雀藍的傘架上一插。
一打開日光燈的開關,光線便閃爍著擴散開來。在光線完全籠罩住房間和我之前,有好一會兒,我呆呆地坐著。然後,站起身來,開始放水準備泡澡。熱水器的聲音有點刺耳,放滿了半個浴缸後就關掉了。
將衣服連同溫暖一並脫下,赤足的腳底板一邊感受著塌塌米、地板以及墊子的冰冷,一邊踏進白茫茫的浴室。在西式乳白色的浴缸裏,有著宛如床鋪般的熱水。這樣一想時,我光著身子回到房間裏。桌子上有一把紅色把手的小剪刀,我握住了它。
我攀著浴缸的邊緣,跪立在墊子上,把打開成十字狀的剪刀的一片刀尖往下滑,逼近到冒著水蒸氣的水平麵。
比起從平底鍋中把可麗餅給掀起來,這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一旦用刀尖,隻是讓邊緣浮起來之後,就能夠用手指頭捏起來了。水的表層就照著水麵的形狀,整片完好無缺地被拿起來了。
把剪刀放在伸手可及的放洗發精的架子上。
我就像是溜進被褥裏去那樣地滑進浴缸裏,拉上薄而透明的帷幕。
那是以身體的形狀,仿佛是分別從上和下來覆蓋住我。分明是熱水卻不會熱,而且也不冷,我就像那個東西那樣包裹著我自己,隻是沒有刺刺麻麻的感覺。
我,輕輕地閉上了眼睛。
《疑惑》
折原一 作
王詩怡 譯
警笛聲像空襲警報般、震動著隆冬的夜空。
嗶嗶剝剝的火花爆裂聲傳遍了附近的家家戶戶。人家全跑出屋外,束手無策地緊盯著化為一片火海的二樓木造建築。
“那孩子還在二樓裏麵。求求你們,趕快救他出來。”
一位像是住在那房子裏麵、四十歲左右的女人,她披散著頭發,陷入半瘋狂狀態地大吼大叫。“那孩子,那孩子還……”
女人的叫聲在中途陡然停止,她想衝回火場。附近的中年男了將其雙臂反折壓製住她。
起火處好像是在一樓,眼看著就要延燒到二樓去了。幹燥的北風更助長了火勢,火花四處紛飛,火星朝著南邊飛去。
消防隊在報警十五分鍾後抵達。不過火災現場於狹窄的巷弄深處,因此消防車無法全數進入。
化成一片火海的屋子,在夜間宛若一根巨大火把似地不停燃燒。
嘎拉嘎拉,隻剩下骨架部分的二樓即將崩落。
“老公,老公……”
女人淒厲地喊叫。為了幫助來不及逃開而被困在二樓的孩子,女人的丈夫也衝進了火海。
二樓開始瓦解,向下掉落,整個房子都垮了。星火朝著周圍飛散,熱氣湧向了看熱鬧的民眾。
1
寒冷幹燥的日子一直持續著。
這一個月來,市內連續發生了好幾起可疑火災,幾乎沒有一天聽不到消防車的膂笛聲。沒有火源的地方,比方說家庭垃圾堆積場,民眾堆在玄關的紙箱,自行車停放處,停車場的車子,全都起火燃燒。
最初是可立即撲滅的小規模火災,二周前,犯罪手法竟擴大到讓關閉工廠付之一炬。
接著,終於連空著的木造民宅也著火,燒死了一名隨意跑進裏頭睡覺的流浪老人。
截至目前為止,已經有一個人死於縱火案件,然而小心火燭的警報,不見得就能降低犧牲者的數目。
縱火時間從晚匕九點橫跨至淩晨十二點,已確認的原因不明火災便巳累積了十三起。倘若再加上沒有紀錄的小火災,數目說不定還會再增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