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卻決口不提此事。照理說,她應該會懷疑那具屍體是否與宮下學長的失蹤有關。即使她以為不法侵入濱口家而心中有愧,隻字不提也未免顯得太過做作。”

也不知道宮下學長與露咪小姐究竟有無聽見漂撇學長說話;他的眼神到不似被逮個正著而困惑,反而像在責怪我們擅自闖入房間。事情來得太過突然,他們似乎尚未感受到自己的窘境。

“岩仔好可憐,一心以為自己殺了小閨和你,就這麼自殺了。假如你們沒耍這種伎倆,岩仔知道你還活著,或許就不會幹出自殺這種傻事,而會選擇自首。你懂嗎?這個道理你懂嗎?”

“可是,”宮下學長終於發出不服之聲,坐起上半身。“可是殺了美緒的是他,這個事實已經沒得改變了。”

“殺了你的替死鬼的,是你吧?”

“不是我,我隻不過壓住他的手——”

“你當然會去自首吧?宮下。”漂撇學長似乎越說越痛苦,隻見他宛若揮去窒息感似地打斷對方。“不然你沒臉站到你媽的遺像前去。不孝子,快穿上衣服!”

“別,別開玩笑……”

“我話說在前頭,你最好先想想我們是怎麼進來的,是誰借我們這裏的鑰匙——”

他們似乎都理解了學長在暗示什麼,連原先大咧咧地袒胸露背、一臉不悅地賴在床上的露咪小姐都臉色大變,彈了起來。

“——唉,原來啊!”山田一郎氏穿越我身旁,走入房間,並拿下有色眼鏡,以手帕緩緩擦拭。“我還真是被瞧得很扁啊!”

“你,你……”

“我不是說過很多次嗎?再不檢點一些,小心見血,笨女人!”

“不,不是,”她連忙以棉被蓋住裸露的[rǔ]房。“不是的,你,你聽我說,聽我說!”

“不必慌,我不會插手。”山田氏重新戴上眼鏡,一麵低笑,一麵以下巴指了指漂撇學長。“這位兄弟說絕對要你們兩個自首,要求我別插手;不過。假如你們兩個死不承認,到時候他就會交給我來處理。”

嗚哇!一道不成聲的呻[yín]想起,露咪小姐跌坐下來;她已無多餘的心力去遮掩一絲不掛的身體。

“你還挺有種的嘛!”對於活像得了痢疾般渾身抽搐的宮下學長,山田一郎氏露出虎牙一笑。“我真該誇誇你的膽量,竟敢厚著臉皮跟在我後頭。哦!對了,你的感冒好了沒啊?”

“我們完全被騙了,”漂撇學長的聲音鮮少如此憂鬱陰沉。“沒想到我們要找的人會光明正大地以那種麵貌出現。你那也算不上什麼易容改裝,但我和匠仔卻完全沒發現你近在眼前。不過,別搞錯了,宮下;我們並不認為是自己疏忽所致。”

我反射性地摸了摸後腦。當然,實際上已經不痛了,但隨著記憶複蘇,那個部位突然產生了發熱的錯覺。被抓著胸口,後腦狠狠地往‘安槻宅第’郵件櫃上撞的記憶——這竟然是由宮下學長親手所為。

“我也想見識見識,”高千從我身旁插嘴,這時的口氣冷淡得教人有種不寒而栗之感。“為了掩飾自己的真正身份,不擇手段痛毆朋友的舍身戲碼。”

將頭發染成褐色、蓄了滿嘴絡腮胡的宮下學長一瞬間企圖逃往窗邊,卻因高千的這句話而全身僵硬。見了這情形,我忍不住想道——幸好現在處於那種立場的不是我;若是被投以那媲美鐳射光的聲音,我一定會窒息而死的。

後來才發現,其實我是在逃避‘朋友的背叛’這赤摞裸的傷害。

“好啦,可以快點穿上衣服了嗎?宮下伸一先生。或者在這裏該叫你榮治小弟?”

宮下學長喃喃說著意義不明的話語,跌坐下來。

那聲音和他以‘榮治’名義出現在我們眼前,為了隱藏身份而謊稱感冒時擠出的嘶啞聲音十分相像。

備忘錄——代替後記

本作《她死去的那一晚》是以匠千曉、高瀨千帆、羽迫由起子、邊見佑輔四人為主角寫成的日常推理係列作,就時間上而言是第一案。本係列是采取角色成長形式寫成,但因諸多原因,各作分由不同出版社發行,處理方式著實稱不上好;估計有些讀者或許不清楚該從何讀起,我在這裏依作品世界內的時間順序來做一番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