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殺了她,”沉默的人突然說。然後又是一陣沉默。
良久之後他才抬起頭,歎了一口氣,沒有特定看著任何人說:“我已經良心交戰許久,沒有必要再隱瞞,再隱瞞下去真的很痛苦……我承認我是吳穎淳的男朋友,也是毀滅她的人。我們是偶然在通識課認識的,彼此一見鍾情,很快就搭上,交往不到一個月就發生關係……”
張組長、若平和其他三名學生定定地看著這名痛苦的人的自白,在夜晚這黑暗的時刻,李建嘉本人似乎也幻化成一團陰影。
“細節我不談,這戀愛都是我們兩人的初戀,我也頭一次意識到許多問題,令我迷惘……後來她告訴我她懷孕了,我心裏非常惶恐、震驚!懷孕?懷孕意味著有小孩,意味著經濟基礎,意味著家庭生活……但我現在還是學生,還在為我的未來鋪路!我要她趕快去墮胎,愈快愈好,沒想到她固執地反對!說什麽有孩子是一件值得喜悅的事,她會自己打工賺錢撫養,如果不行的話就休學,直接去工作,反正一定要把孩子生下來就是。
“我聽了差點沒昏倒,這件事一爆發開來,我還有臉在學校走動嗎?我愛她沒錯,可是我不要有小孩拖累我現在的生活,現在不是時候!況且……她會不會是我終生的伴侶我都還得考慮……穎淳顯然是一頭陷進去,被愛情衝昏頭了,她認為我真的會陪她到老……也許,也許正如偵探先生所說的,我對我的人生意義與目標,一點都不了解,才會引發這場悲劇吧!
“總之為了生孩子的事我們吵了好幾次,她固執己見,我開始幻想如果孩子真的生下來,我要怎麽麵對父母、朋友、師長……?弄不好我也要休學養家,那我的未來不就毀了?我很在意別人對我的看法,身為未來的老師,在大學留下這種紀錄,我還能在學校混口飯吃嗎?
“看到她執拗的態度,我知道沒有妥協餘地了,她竟然開始變成纏繞我的陰影。我……我……雖然準備好凶器,但那時還是認為自己不會下手……幾天前她告訴我她禮拜六晚上會到通識教室開會,而且會提早三十分鍾去教室寫板書,我心想這是個好機會,如果我真的做了,可以把罪嫌推到她們社團那群人……很抱歉,不過我當時是真的那麽想,不敢求你們原諒。”
石憶嵐等三人的臉上已沒有任何表情變化,她們隻是靜靜地傾聽。
“……我聽穎淳說社團開會大家都常遲到十分鍾以上,因此我利用開會前的三十分鍾作案,應該是不會被別人發現。那晚約七點四十分我進到教室裏,她一看見我,便把我拉到麵前,開始吻我。一開始我的心緒仍舊相當迷惘,但在那一吻,她那股火燙的執著刺穿我,我相當清楚意識到,女人的決心……如果我再不做了斷,會一切都毀了……於是我狠下心……”他埋入雙手中。
“你殺她是注定毀掉你自己,不殺她,或許還有路可以走,”若平歎口氣,說:“現在說這些都於事無補了……那張磁片為什麽會引起你的興趣?”
他用斷續的聲音繼續:“我想把現場布置成強盜殺人,於是拿了她皮包的錢──也許殺人後我真的變成魔鬼了──結果無意間發現她提袋裏有一張磁片,上頭寫著我的名字,我必須把磁片帶走,否則警方會懷疑到我頭上;同時我又對那張磁片感到極度的好奇……裏頭會是什麽?”
若平說:“我想吳穎淳應該是帶錯磁片,她把要給你的磁片誤認為社團的磁片……對不起打斷你,請繼續。”
“……磁片我不能帶回宿舍看,那一堆煩人的室友會擠到我電腦前鬧,就如你剛才說的。我突然想到可以利用教室的設備……後來跟你的推理都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