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值得的。我們前麵的這些人走進了黑暗,沒有得到任何保證,不管是邏輯還是事實,還是令人信服的理論,什麼都沒有,他們僅僅是抱著一絲希望,或者是左右徘徊的信仰。如果他們麵對黑暗時,可以繼續抓著他們那一絲希望,那麼,我肯定也能……並且,教會肯定也能。
我不再相信,手術或者治療可以治愈我,幫我除掉寄生在身上的東西,但是如果有人能把它弄下來,研究它,並且殺死它,甚至以我的死為代價,那我也心甘情願。
火焰林已經平靜下來,這會持續一陣子。現在我要上床了。我會在黎明前出發。
第二百一十五日:
我無法出去。
進入森林一萬四千米。尚有流火,電流也會突然爆發,但是可以進入。隻要步行三個星期,我就能走出去。
十字形卻不讓我過去。
那痛楚就像永不停歇的心髒病發作。我依舊蹣跚向前,在灰燼中東倒西歪地徐徐行進。最終,我失去了意識。當我醒來時,我正在朝大裂痕的方向爬行。然而,我會轉過方向,走一公裏,爬五十米,然後再一次失去意識,然後在我的處醒來。為我的身體進行的愚蠢戰爭持續了一整天。
日落前,畢庫拉進入了森林,在離大裂痕五公裏的地方發現了我,把我帶了回去。
哦,上帝啊,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現在再無希望了,除非有人來找我。
第二百二十三日:
再一次嚐試。再一次痛苦。再一次失敗。
第二百五十七日:
今天,我六十八標準歲數了。我正在大裂痕附近造小禮拜堂,工作繼續。昨天,我企圖爬下懸崖到河邊,但是貝塔和另外四人攔住了我,不讓我過去。
第二百八十日:
在海伯利安上待了一年了。煉獄中的一年。或者是地獄?
第三百一十一日:
我繼續在岩棚下的岩脊上,用采集來的石頭忙活,小禮拜堂在那建起來了,然後今天我取得了重大發現:避電杆。畢庫拉在二百二十三天前的那晚,在殺死塔克之後,肯定是把它們從懸崖邊扔了下去。
這些杆子可以讓我在任何時候突破火焰林,如果十字形允許的話。但是它不會允許。如果他們沒有銷毀我的醫藥箱就好了,裏麵有止痛藥!但是,今天,我依然坐在這裏,抓著杆子,我毫無主意。
我使用醫用掃描儀的粗糙試驗仍舊在繼續。兩星期前,西塔的腿斷了三處,我觀察了十字形的反應。寄生物盡力消除痛苦;大部分時間裏,西塔昏迷不醒,他的身體正在產生大量內啡肽①,量多得難以置信。但是骨折相當嚴重,四天後,畢庫拉劃破了西塔的喉嚨,扛著他的屍體來到大教堂。對十字形來說,重造他的身體,比起長時間忍受如此大的疼痛,要容易得多。但是在他被殺死前,我的掃描儀發現,十字形的線蟲顯示出一絲撤退的跡象,從中樞神經係統的某些部分撤退的跡象。
我不知道,有沒有可能,給某人造成,或者讓他忍受,某種程度的非致命的痛苦,足以將十字形全部趕出去,但我能確信一件事:畢庫拉不會允許的。
今天,我坐在半完工的小禮拜堂下麵的岩脊上,考慮著種種可能。
第四百三十八日:
小禮拜堂建成了。這是我畢生的作品。
今晚,在畢庫拉爬下大裂痕,去演他們每晚朝拜的滑稽戲時,我在新建立的小禮拜堂的聖壇上,念著彌撒。我用茶馬粉烘焙了麵包,我確信這東西嚐起來跟那無味的黃葉子一樣味道,但是對我來說,它的味道讓我想起了六十標準多年前,在索恩河畔的維勒風榭,我的第一次聖餐禮,這完全像是我分享到的第一塊聖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