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入手臂裏。據說為了保護好靜脈血管,要把動脈接到靜脈上,這樣可以使血管擴張,血流通暢。這就是所謂的“動靜脈瘺管術”。雖然在兒童身上做這種手術有一定難度,但它卻具有不易感染、方便長期保存的優點。
手術後兩個星期,麻理子開始接受透析。每周三次,放學後馬上去醫院。一次透析要在床上躺四五個小時。坐收班車回到家裏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過了。這樣的透析生活持續了半年,在這期間,安齊去醫院看望麻理子的次數屈指可數,麻理子總是一個人孤零零地躺在床上,望著窗外發呆。接受透析的時候,麻理子在想些什麼呢?聽說在透析過程中,有時由於滲透壓的變化患者會產生痙攣。一定不好受。雖說事到如今已經於事無補了,可安齊現在一想起自己的女兒躺在病床上的樣子,就感到心痛。眼看著紅黑色的血液流入床邊的監護器,通過緩慢旋轉的血液泵和細長的透析器,再重新流回自己的手臂,麻理子的心情會是怎樣的呢?當時的安齊連這些問題想都沒想過。
“透析隻能算作暫時性的保守治療。”醫生說道,“患有腎衰竭的小孩子如果長期接受透析,難免會產生一係列的並發症。首先,身高不會再增長。因為腎髒有促進成長的作用,所以腎衰竭會導致兒童發育遲緩。對小孩子來說,長個兒具有重要的意義。麻理子要是一直像這樣透析下去,將來恐怕會對自己的身高發愁。透析還有可能引起骨骼的病變,而且生殖器官的發育也有可能要受到影響。”
“那,您是說可以用其他更好的方法……”
“像這種小孩子的情況最好還是采取移植的辦法。您考慮考慮吧。”
醫生熱心地向安齊推薦移植。不過,這時的安齊還沒有什麼心理準備。
把自己的腎髒給麻理子?躺在手術台上,讓醫生用手術刀剖開肚子拿走自己的器官?
一時還下不了這個決心。實在是有些可怕。沒問題吧?自己的身體不會受到損害吧?安齊一連向醫生提了好幾個問題。
“聽說你女兒腎不好?”
和上司一起去喝酒的時候,突然碰到了這樣的話題。安齊含糊地應付了兩句,想把話題引開。可是喝得酩酊大醉的上司就是不肯放過安齊。那段時間,報紙上正在大肆報道活體肝移植的消息。
“把肝髒捐給自己的兒子,真是偉大的親情啊!你說是吧?叫醉醺醺的上司用含混不清的語調說道,“聽說在國外是從死人身上取出器官移植給患者,那真是太野蠻了!看來還是日本的做法有人情味啊。安齊,你就把腎髒給你女兒吧!人可是有兩個腎的。就算少那麼一個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你真忍心讓自己的女兒受罪?你們家那口子不是走得早嗎?你女兒就隻能靠你了!都是做父母的,你也學學人家,別人都上報了,這才叫親情嘛。”
安齊滿臉堆笑一副很讚同的樣子,可實際上卻是滿肚子的不服。
這種意見不過是事不關己的誇誇其談。安齊在想,上司的小孩又沒有腎衰竭!照這麼說,不願把自己的器官讓給子女的父母就是不入道的啦?為了孩子,做父母的連自己的身體都必須割讓嗎?隻要是兒女的肝呀、腎啊出了什麼毛病,父母就必須無條件地把自己的器官拿出來?有誰願意沒病做手術?如果有不做手術也能行的辦法,自己是肯定不願意接受手術的。這種觀念真的是有悖於父女之情?安齊緊緊地攥著裝有日本酒的杯子,一聲不吭地聽上司講話……
安齊回過神來一看,已經到了吉住的診療室。他搖晃了一下腦袋,等自己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