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丁點的排斥反應馬上就會好的。我保證給你治好,用不了多久你就可以在家裏吃好吃的東西啦!”
“……”
“另外……”
吉住話鋒一轉。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決定問了。
“你能告訴我,上次移植時發生了什麼嗎……我知道問這樣的問題不好……你不願吃藥一定有什麼原因吧?”
“……”
“能不能跟我講講?”
麻理子沒有說話。不過,明顯可以看出她的內心在動搖。
吉住也沉默了好一陣,靜靜地等待麻理子的回答。屋裏靜悄悄的,吉住覺得這種寂靜就像飛揚的細雪一樣,從天花板上落下,堆積在麻理子的床單上。
“醫生,我困了……”
麻理子總算開口了。
“是嗎……”
吉住站了起來。他覺得還算有進展,至少同剛做完手術的那段時間相比,麻理子更願意與人交流了,盡管還隻是一點點。
“不要擔心排斥反應的事情,我一定會幫你治好的。”
說完,吉住離開了病房。
第二天夜裏,吉住又重新看了一遍針吸活檢的結果。用電子顯微鏡對凍結切片做的檢查的結果也出來了,吉住拿它與光學顯微鏡的結果相對照。
“有點奇怪喲。”
化驗科負責組織標本的醫生對吉住說道。
護士從化驗科取回的照片上有醫生的留言,吉住打了個電話向對方谘詢。
“排斥反應程度較輕,基本上問題大大,但是我覺得有點奇怪。”說到這裏,醫生故意降低了聲調,“因為還從未見到過這樣的情況。”
吉住已經知道醫生想說什麼了。一看照片,吉住立刻就發現它跟一般的形態不同。
“固定法和往常是一樣的吧?以前真的沒看到過這種類型的?”
為穩妥起見,吉住又問了一遍。如果組織的固定法有誤,往往會顯示出不同的結果。
當得知這不是失誤的時候,吉住困惑了、這該如何解釋呢?吉住拿出手術一周後采集的樣本的分析結果,重新仔細地觀察了一遍。吉住驚呆了,那時就已經出現了征兆,而自己竟然沒有注意到,真是太大意了。
移植腎細胞裏的線粒體異常巨大!
其長度是一般情況的好幾倍,而且,它們像小胞體一樣融合成網眼狀,在整個細胞當中擴展開來。
這種形態吉住以前從未見過。
吉住覺得有些惡心,便將照片放到了桌上。他一口喝幹了咖啡,可腦子裏還是想不出合理的解釋。
吉住知道,環孢黴素的使用會使線粒體伸長,他也曾聽說口服利尿劑——利尿酸會讓腎細胞線粒體的形狀產生變化。但不管怎麼說,即使服用了再多的環孢黴素,眼前的這種狀況也是異常的,更何況手術後一周就已經在細胞中觀測到這樣的情況了。就算環孢黴素起到了一定的誘導作用,但毫無疑問,移植腎細胞中的線粒體原本就存在某種異常。
那麼,這又意味著什麼呢?吉住百思不得其解。如果說一開始腎髒就有問題,那為什麼直到現在它的功能都基本正常呢?
不經意間,吉住回想起了自己在做移植手術時感到的那股灼熱。
就是在接觸到移植腎的那一瞬間感覺到的熱量。那時吉住的心跳出奇地劇烈,對,就好像那個腎在操控著自己的心髒一樣。
是不是與那時的情景有關呢?
吉住全身都起了雞皮疙瘩。這件事不能讓麻理子知道。除此之外,吉住想不出應對這事件的辦法。就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隻要個去想它就行。也許這種線粒體和排斥反應根本就沒有關係,除了這次發生的排斥反應,移植腎一直都在正常工作,沒出現過任何問題。但願它能順利成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