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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倉看到了安裝在實驗台旁邊的書架,那裏收藏著這一年的《自然》雜誌。雜誌是講座買的,以前放在討論室裏,不知道為什麼現在移到這裏來了,也許是要對討論室進行重新布置或裝修,所以暫時把雜誌搬到了已空出來的淺倉的書架上。

淺倉凝視著擺成一排的《自然》雜誌的書脊,然後從中取出了一本。

她一頁一頁地翻著,翻到了登載有那篇論文的地方。

論文的標題是用英語寫的,下麵印著永島利明、淺倉佐知子,還有石原陸男教授的名字。那是利明寫的論文。

淺倉凝視著其中的一頁,淺倉提供的數據被製成了圖表印在那裏。此時,這些加了長長的英文腳注的圖表好像正要從自己的手裏跳出來似的,一副洋洋得意的樣子。淺倉感到有點不好意思了。

這是一篇隻有兩頁半的論文,盡管如此,它卻是頒發給這個講座的一枚勳章。

也是頒發給淺倉的。

以後自己的名字再也不會登在《自然》這類雜誌上了吧。如果不是在利明的指導下做實驗的話,自己的名字也不會這樣輕易地就登上《自然》雜誌的,所有這一切都是利明的功勞。

如果永島先生還活著那該多好。淺倉想。

她把雜誌緊緊地抱在胸`前。‖思‖兔‖網‖

利明的音容笑貌浮現在了淺倉眼前。就在這時,淺倉的眼淚突然湧了出來,她急忙用手拭去臉上的淚水,但淚水仍止不住地一個勁兒往下流。臉上的妝被衝掉了。為什麼會是這樣?即便是高中的時候與男朋友分手,不是都沒哭嗎?可為什麼現在眼淚卻流了出來呢?淺倉覺得自己很可笑。她不好意思地笑起來,但卻隻聽見斷斷續續的聲音從喉嚨裏發出來。她的鼻頭很熱,肯定已變紅了吧。淺倉一邊抽著鼻涕,一邊在心裏為自己難看的樣子而暗自發笑。

湧上心頭的感情穩定下來後,淺倉開始翻看雜誌。當翻到了右上角寫著“NEWSANDVIEWS”(新聞與觀點)的那一頁時,她的目光落到了上麵的一篇短小的報道上。她一下子想起了自己住院時聽到的與利明的死有關的很多事情。

這是一篇關於線粒體遺傳基因的文章。在這本雜誌出來後,淺倉就讀過這篇文章。但老實說,在上次事件發生以前,這篇文章已被淺倉忘得一幹二淨了。住院的時候,淺倉從講座的朋友和警察那裏非常詳細地打聽了很多情況。她知道,“Eve1”內的線粒體發生了“叛亂”,讓接受移植的少女生下了一個小孩,那個孩子一會兒變成男人,一會兒又變成女人,最後與利明相互融在一起,燃燒掉了,等等。最開始聽到這些的時候,淺倉不明白線粒體的孩子為什麼會死掉,現在重新看到這篇文章,她終於可以提出一種假設了。

以前人們都認為線粒體DNA完全是由母親遺傳下來的。精Zi的線粒體即便是進入了卵子中,以後也不會增加,所以出生的個體擁有的線粒體幾乎全都是從母親那裏繼承過來的。因此。遺傳學學者們都按照母係遺傳這條規則對線粒體DNA進行分析,這時推算進化的速度是很有幫助的。

但是,在1991年,某個研究小組發表了具有衝擊性的研究結果。該小組讓兩種鼷鼠進行交配,結果在生下來的鼠仔體內發現了雖為數不多但確實存在的、父親方麵遺傳下來的線粒體DNA。這篇顛覆了以往常識的論文受到了極大的關注。從此,研究者們開始絞盡腦汁思索線粒體DNA是否真是單性遺傳。最近這個問題終於得到了解決。

總之,結果就是這樣的。同種之間交配的時候,父親方麵的線粒體DNA和精Zi一起進入到卵子中,但經過一段時間後就會消失掉,恐怕是被卵細胞中的多胞體消化掉了吧。總之生下來的幼仔不會繼承父親的線粒體DNA。但是,異種之間交配的時候,父親方麵的線粒體DNA不會消失,在出生的個體裏含有大約56%的父親的線粒體DN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