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子周圍發出輕輕的、恍然大悟的聲音。一個寬肩膀、駝背、牙齒尖尖的女人咯咯地笑了起來。
“對……布巴吉教授教巫師們的孩子學習關於麻瓜的各種知識……說麻瓜和我們並沒有多少差別……”
一個食死徒朝地下吐了口唾沫。凱瑞迪·布巴吉又轉過來麵對著斯內普。
“西弗勒斯……求求你……求求你……”
“安靜。”伏地魔說著又輕輕一抖馬爾福的魔杖,凱瑞迪像被堵住了嘴,立即不做聲了,“布巴吉教授不滿足於腐蝕毒化巫師孩子的頭腦,上個星期還在《預言家日報》上寫了篇文章,慷慨激昂地為泥巴種辯護。她說巫師必須容忍那些人盜竊他們的知識和魔法。布巴吉教授說,純種巫師人數的減少是一種極為可喜的現象……她希望我們都跟麻瓜……毫無疑問,還有狼人……通婚……”
這次沒有人笑。毫無疑問,伏地魔的聲音裏透著憤怒和輕蔑。凱瑞迪·布巴吉第三次轉過來麵對著斯內普。淚水從她的眼睛裏湧出,流進了頭發裏。斯內普一臉冷漠地望著她,慢慢地,她又轉了過去。
“阿瓦達索命。”
一道綠光照亮了房間的每個角落。轟隆一聲,凱瑞迪落到桌麵上,震得桌子顫唞著發出嘎吱聲。幾個食死徒驚得縮進椅子裏。德拉科從座位滑到了地板上。
“用餐吧,納吉尼。”伏地魔輕聲說,巨蛇晃晃悠悠地離開了他的肩頭,慢慢爬向光滑的木頭桌麵。
第2章 回憶
哈利在流血。他左手捏住右手,嘴裏不出聲地罵著,用肩膀推開臥室的門。腳下突然發出瓷器碎裂的嘎吱聲:一杯涼茶放在他臥室門外的地上,他一腳踩了上去。
“怎麼——?”
哈利四下張望,女貞路4號的樓梯平台上空無一人。這杯茶大概是達力自作聰明,想給他搞個惡作劇吧。哈利高舉著流血的手,用另一隻手撿起茶杯的碎片,扔進臥室門後那個已經滿滿當當的垃圾箱裏。然後他穿過房間走進浴室,把手指放在水龍頭下衝洗。
還有四天不能使用魔法,這真是愚蠢,毫無道理,令人惱火……但他不得不承認,手指上這個深深的傷口肯定使他不能得心應手。他從來沒學會怎樣修複創傷,現在想來——特別是想到他的下一步計劃——這似乎是他魔法教育中的一個嚴重缺陷。他一邊暗自決定下次向赫敏請教這個問題,一邊拿一大團手紙盡量擦去地板上的茶漬,然後回到臥室,重重地關上了房門。
早上,哈利徹底清空了他上學用的箱子,這是他六年前裝箱以來的第一次。以前每次開學,他都是把箱子上麵四分之三的東西替換、更新一下,箱底一直留著一層亂七八糟的雜物——舊的羽毛筆,枯幹的甲蟲眼睛,早已穿不下的配不成對的襪子。幾分鍾前,哈利把手伸進這層雜物,右手的無名指突然一陣鑽心的劇痛,抽出來一看,已經血流如注。
現在他的動作比較謹慎了。他重新跪在箱子旁邊,在箱底小心摸索著,掏出一個破舊的徽章,上麵交替閃爍著支持塞德裏克·迪戈裏和波特臭大糞的淡淡字樣;接著他又掏出一個破舊開裂的窺鏡和一個金掛墜盒,盒裏藏著一張簽名為R.A.B.的字條,最後發現了劃傷他手指的利刃。他立刻認了出來,那是已故教父小天狼星送給他的魔鏡碎片,有兩英寸長。哈利把它放在一邊,小心翼翼地在箱子裏尋找其他殘片,可是教父的最後一件禮物隻剩下了星星點點的玻璃碎屑,粘在箱子的最底層,像亮晶晶的粗砂粒。
哈利直起身子,仔細端詳著那塊劃傷他手指、邊緣不齊的碎片,在裏麵隻看見自己的一雙明亮的綠眼睛。他把破鏡片放在床上那份早晨剛送到、還沒有看過的《預言家日報》上,轉身去對付箱子裏剩下的垃圾,想以此遏製突然湧上心頭的痛苦回憶,那些由破碎的鏡片引起的揪心的悔恨和思念。
他又花了一小時才把箱子徹底清空,扔掉沒用的東西,剩下的根據以後是否需要分成了幾堆。學院長袍、魁地奇隊袍、坩堝、羊皮紙、羽毛筆以及大多數課本都堆在一個牆角,留在家裏。不知道姨媽姨父給怎麼處理它們,沒準是半夜三更一把火燒掉,就好像它們是某種滔天大罪的證據。他的麻瓜衣服、隱形衣、配製魔藥的用具、幾本書,還有海格以前送給他的那本相冊、一遝信件和魔杖則放進了一隻舊背包裏。背包的前兜裏塞著活點地圖和裝著R.A.B.簽名字條的金掛墜盒。把掛墜盒放在這麼重要的位置,不是因為它有多麼珍貴——按常理說,它毫無價值——而是因為獲取它所付出的代價。
現在,隻剩下桌上他的雪嫋海德薇旁邊的那一大堆報紙了:哈利在女貞路過暑假,每天都有一份。
他從地上站起來,伸了個懶腰,朝書桌走去。他飛快地翻看著報紙,把它們一份份扔到那堆垃圾上,海德薇在旁邊一動不動。貓頭鷹睡著了,也許是在裝睡。它在生哈利的氣,因為這段時間讓它出籠的時間太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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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堆報紙快要見底的時候,哈利的速度慢了下來,他在尋找他來女貞路過暑假後不久送來的那期報紙。他記得頭版上有一小條關於霍格沃茨學校的麻瓜研究課教師凱瑞迪·布巴吉辭職的消息。好,終於找到了。他翻到第10版,坐在書桌前的椅子上,再次閱讀他一直尋找的那篇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