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往前走去,目標不是黑門,而是他記憶中左側的那個門口。那裏有段樓梯下到法庭。悄悄下樓時,他腦子裏想象著各種可能:他還有兩個誘餌炸彈,但也許不如直接敲門,以倫考恩的身份進去要求跟馬法爾達說句話?當然,他不知道倫考恩是否有這麼大的權力,即使能行,赫敏一直不回去也可能引起搜查,而他們還沒來得及撤離魔法部……

想著心事,他沒有馬上感到一股異常的寒氣悄悄襲來,好像墜入霧中那樣,每一步都更冷一分。那寒氣灌入他的喉嚨,冰徹心肺。他感覺到那種絕望無助侵上心頭,蔓延到全身……

攝魂怪,他想。

到了樓梯底部,向右一轉,眼前是一幕恐怖的景象。法庭門外的昏暗走廊上,立滿了戴著兜帽的高高黑影,麵孔完全被遮住了,刺耳的呼吸聲是那裏惟一的聲音。被傳來出庭的麻瓜出身的巫師恐懼地擠在一堆,在硬木板凳上瑟瑟發抖。許多人用手捂著臉,也許是本能地想擋開攝魂怪貪婪的大嘴。一些人有家人陪伴,其他人獨自坐著。攝魂怪在他們麵前飄來飄去,那寒氣,那無助和絕望如魔咒一般向哈利逼來……

抵抗,他對自己說,但是他知道如果在這裏召出守護神,肯定會立刻暴露自己。於是他盡可能悄無聲息地往前走去,每走一步,腦子裏的麻木便增加一分,但他強迫自己想著赫敏和羅恩,他們需要他。

穿行在那些高大的黑影間極其恐怖:當他走過時,一張張沒有眼睛的麵孔在兜帽下轉過來,他確信它們能感覺到他,或許能感覺到一個人的軀體內仍然有的一些希望,一些活力……

突然,在冰凍般的沉寂中,過道左邊一間法庭的門開了,傳出帶著回音的高喊。

“不,不,我告訴你我是混血,我是混血。我父親是巫師,他是,你們去查,阿基·阿爾德頓,他是出名的飛天掃帚設計師,你們去查呀。我告訴你——別碰我,別碰——”

“這是最後一次警告,”烏姆裏奇軟聲軟氣地說,聲音經魔法放大,清楚地蓋過了那男人絕望的叫喊,“你要是再抵抗,就會得到攝魂怪的親吻。”

那男人的叫聲低了下去,但抽噎聲還在過道裏回響。

“把他帶走。”烏姆裏奇說。

兩個攝魂怪出現在法庭門口,腐爛結痂的大手抓著一個男巫的上臂,他似乎暈過去了。攝魂怪拖著他在過道裏飄遠,它們身後的黑暗將他吞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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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個——瑪麗·卡特莫爾。”烏姆裏奇叫道。

一個瘦小的女人站了起來,渾身發抖。她身穿樸素的長袍,黑發在腦後梳成一個圓髻,臉上血色全無。當這女人經過攝魂怪旁邊時,哈利看到她哆嗦了一下。

他完全出於衝動,沒有任何計劃,隻是不忍看到她一個人走進那法庭:門開始關上時,他跟著她後麵溜了進去。

這不是上次以濫用魔法為由審訊他的那個法庭,雖然天花板一樣高,但比那間小得多,有一種在深深的井底那樣的恐怖感。

這裏有更多的攝魂怪,寒氣籠罩了整個房間。它們像沒有麵孔的哨兵,站在離高高的審訊台最遠的角落裏。台上欄杆後麵坐著烏姆裏奇,一邊是亞克斯利,另一邊是臉色像卡特莫爾太太一樣蒼白的赫敏。一隻銀亮的長毛大貓的高台底部踱來踱去,哈利意識到它是用來在那裏保護起訴人的,不讓他們感受到攝魂怪所散發出來的絕望。絕望是上被告而不是讓審訊者感受的。

“坐下。”烏姆裏奇用她那甜膩的聲音說。

卡特莫爾太太蹣跚地走到台下中央那張孤零零的椅子旁。她剛坐下,扶手中便丁丁當當地甩出鎖鏈把她固定在那兒了。

“你是瑪麗·伊麗莎白·卡特莫爾?”烏姆裏奇問。

卡特莫爾太太顫巍巍地點了一下頭。

“魔法維修保養處雷吉納爾德·卡特莫爾的妻子?”

卡特莫爾太太哭了起來。

“我不知道他在哪兒,他本來應該在這兒陪我的!”

烏姆裏奇不予理睬。

“梅齊、埃莉和阿爾弗雷德·卡特莫爾的母親?”

卡特莫爾太太哭得更厲害了。

“他們很害怕,擔心我可能回不去了——”

“行了,”亞克斯利輕蔑地說,“泥巴種的崽子引不起我們的同情。”

卡特莫爾太太的抽泣掩蓋了哈利的腳步聲,他小心地朝高台的台階走去。經過那銀貓守護神走動的地方時,他馬上感到了溫度的變化:這裏溫暖而舒適。他敢肯定這守護神是烏姆裏奇的,它如果明亮,是因為她在這兒很開心,得其所哉,維護著她參與製訂的被扭曲的法律。哈利一點一點地、小心翼翼地在烏姆裏奇、亞克斯利和赫敏的後麵移動,最後在赫敏身後坐了下來。他怕把赫敏嚇一跳,本來想對烏姆裏奇和亞克斯利施閉耳塞聽咒,但輕聲念咒也有可能嚇著赫敏。這時烏姆裏奇提高嗓門對卡特莫爾太太說話了,哈利抓住了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