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密報告的銅匭,或重賞或許以高官,廣開告密之門。明朝則大張旗鼓地設立特務機關東西廠、錦衣衛,專事監視告密。明太祖朱元璋為了增加告密工作的可靠性,多任用宦官、外戚等親信作特務機關的最高長官。洪武十三年,中書參政胡惟庸見他濫殺勳舊,就打算以請朱元璋到自己府上觀醴泉為名,趁機在席間殺掉他。結果計劃不密,被一個名叫雲奇的小臣知曉。當朱元璋駕出西華門時,這雲奇突然奔跑到朱元璋麵前,攔住車馬,因激動無論如何說不出話來。朱元璋以為他無禮取鬧,對皇上不敬,怒令左右亂錘痛擊雲奇。雲奇右臂折斷,眼看要被打死,仍不顧自己,努力用手指著比劃胡惟庸住宅。朱元璋這才恍然大悟,即令羽林軍逮捕了胡惟庸,處以分裂肢體、拋之於市的刑罰。胡惟庸的私黨、禦史大夫陳寧、中臣塗節等都一同被斬首。此案株連一萬五千多人。由此可見監督告密對皇帝是如何重要,造成的影響又是如何之大。就說朱元璋對臣下的監督也是事無巨細。有個叫錢宰的人被調到皇家圖書館整理編訂圖書,一天罷朝回家,他靈機一動吟出一首小詩,其中兩句是“四鼓NB074NB074起著衣,午門朝見尚嫌遲。”第二天上朝,朱元璋一見到他就說
:“你的詩寫得不錯。可我並沒有‘嫌’你遲啊,何不把‘嫌’字改為‘憂’字?”這錢宰
聽罷兩股戰戰,連連叩頭謝罪。做臣子的忙了一天回到家中,連隨口吟誦一首小詩也須小心
謹慎,也要防備牆外是否有耳,這想起來真是可怕。而皇帝像朱元璋輩正是有意要在群臣中
造成這樣一種政治效果的。
馭臣之法(之二):2.以他排他相抵相消
皇上操縱大臣彼此互相刺探、互相監督,說到底是為防患於未然,不利事件一旦發現苗頭,對皇帝來說,就是要當機立斷,幹淨徹底全部消滅之。消滅的辦法也有種種,以他排他、相抵相消即其一。也就是說,用甲去削弱乙,再用丙去消滅甲。比如唐大曆年間,宦官氣焰十分囂張,唐代宗利用宰相元載的力量誅殺了宦官魚朝恩,收回了宦官霸占的權力。但此後元載的權勢卻因此得到擴張,有一件小事即可看出元載權勢之大。元載有個親戚向他討官,他一向瞧不上這個親戚,就胡亂在一張紙上寫了“元載”二字,這個親戚就拿著紙給地方官看。地方官一看是元載的簽名,竟然像麵對當今宰相元載似的,對元載的這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大加款待,尊敬有加。元載勢力如此之大,這是代宗絕難允許的。代宗起初還單獨召見他,希望能既保住這位“功臣”,又使之悔過自新。但後來見元載一意孤行,不思悔改,就決定搬掉這塊絆腳石。代宗對付元載的辦法,先是任用不依附元載的大臣。而元載也非等閑之輩,他則多派親信,於內外廣泛搜集刺探代宗的情報。代宗信任將軍李泌,元載就誣陷李泌是魚朝恩的餘黨。代宗為不過早刺激元載,忍痛把李泌派往江西觀察使魏少遊處任參佐,並約定:“朕決意除載,當有信報卿,可束裝來。”大曆六年,成都司錄李少良上奏揭發元載“奸贓陰事”,代宗準備就此下手除掉元載。不料李少良走漏了風聲,元載搶先誣告李少良,代宗從大局考慮,宣布李少良“凶除比周,離間君臣”,將李少良處死,暫時穩住了元載。大曆十二年,代宗又收到一封狀告元載“圖為不軌”的密奏,代宗借此命令將軍吳湊趁元載來政事堂議政的機會,當場將元載逮捕,並“賜載自盡”。元載自知這次難逃一死,隻提出要求,讓自己死得痛快些。而使者明白其中就裏,故意要元載“受少汙辱”,脫掉腳上的臭襪子塞入元載口中,然後才砍掉他的頭。這臨刑前的小小插曲頗有些鬧劇味道。從代宗和元載鬥法的前前後後看,代宗先是利用元載掃蕩了宦官,然後又設法除掉了元載。常言說,官場就是戰場,在這個戰場上不管是宦官還是元載,哪一方都不會成為真正的勝利者,而勝利者隻有一個人,那就是代宗。這裏,代宗就是利用以他排他,達到相抵相消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