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段(1 / 3)

角的鹿牽到殿上。趙高指著鹿對二世說:“陛下,您看這是一匹多麼獨特的馬啊!”胡亥抬頭一看,見眼前站著一隻鹿,便說:“丞相錯了。這哪裏是馬,不明明是一頭鹿嗎?”趙高反駁道:“不,這可不是鹿,而是一匹馬,不信您仔細瞧瞧。”胡亥左瞧右看,好像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看來看去,總覺得不是馬而是鹿。其實趙高如此顛倒黑白,指鹿為馬,就是要借機看看群臣的態度,所以他見二世皇帝執意認定是鹿,便說:“陛下不信,請問一問群臣。”胡亥便向侍立兩旁的群臣道:“朕看這是一頭鹿,丞相偏說是匹馬,你們說是鹿還是馬?”群臣們深知趙高的淫威,連李斯丞相都被他弄得滿門抄斬,我等怎敢說“不”字?於是很多人都說這是馬。趙高一看心裏美滋滋的,自以為得計。可就在這時,有三五個不知深淺的人仍爭執著說這是頭鹿。因此趙高心裏已對這幾位大臣恨之入骨。趙高一手導演的這場兒戲,是鹿是馬成了趙高區分知己異己的衡量標準,用此小計,趙高就輕而易舉摸清了朝臣們對待自己的態度。所以剛一退朝,他就派人在路上把說是鹿的幾位大臣全都殺掉了。

明代魏忠賢也深諳此道。他百般討好獻媚,得寵於熹宗皇帝朱由校。魏忠賢爬上司禮太監的位置後,又結黨營私,不遺餘力地打擊迫害政敵東林黨人,幹出許多罪惡勾當。但一些不知廉恥之人,為了借魏忠賢的淫威與勢位繼續往上爬,便在全國上下刮起一股替魏忠賢歌功頌德大建生祠的歪風。奴顏下賤的浙江巡撫潘汝楨於天啟六年六月第一個上疏奏請建立魏忠賢生祠,說什麼:“東廠魏忠賢心勤體國,念切恤民,州縣百姓戴德無窮,公請建祠。”“玩童皇帝”朱由校馬上批示:“宜從眾請,用建生祠。”從此各地上呼下應,建祠之風越演越烈,很快刮遍全國,上自封疆大吏閻鳴泰、劉詔、李精白、姚宗文之流,下至普通武夫商人以至流氓無賴都競相效仿。他們強占民田,拆房毀屋,甚至砍伐墳地樹木,尋常百姓哪個敢反對!各處生祠都建得富麗堂皇,把魏忠賢塑造成了一個能文能武的救世主的模樣。

與建祠之風相應,魏忠賢把對待生祠的態度也當成了衡量人們對自己是否忠誠的標準,很簡單,倡導則忠,反對則異。魏忠賢以此為區分敵我的界線,乘機大肆培植私黨,誅除異己。潘汝楨請建生祠,禦史李之待會稿僅僅遲了一天,立刻被看成異己分子,削職為民。薊州道胡士容建祠時因沒寫文章為記,遵化道耿如杞建祠時沒有叩拜,都被抓進監獄,判處死刑。隨著建生祠之風盛行,吹捧奉承之舉也達到荒謬絕倫的地步。豐城李永祚連上十疏對魏忠賢歌功頌德,被加封太子太保之號。當時所有奏書都不敢直呼魏忠賢名字,而稱“廠臣”,皇帝的獎勵詔書也都用最高讚頌之詞。人們喊他九千九百歲,崇拜之勢,天下如狂。近人嶽鴻舉《明代雜事詩》中這樣寫道:“幹兒義子拜盈門,妙語流傳最斷魂。強欲為兒無那老,捋須自歎不如孫。”說的就是人們對魏忠賢的瘋狂崇拜。當時百官中奸小之人紛紛拜倒魏氏門下充當幹兒,竟有“五彪”、“十狗”、“十孩兒”、“四十孫”之多,有個禮部尚書顧秉謙,時已老態龍鍾,捋著長須對魏忠賢說:“本想做您幹兒子,可惜胡須已白。”於是讓他的兒子做了魏氏之孫。魏忠賢喜不自勝,賞給他文銀200兩,以示嘉獎。

魏忠賢借建生祠之風試探群臣,鑒別敵友進而誅除異己,安插心腹,在熹宗朝作威作福六七年,成為明代三大權閹之一。他雖已勢傾朝野,但還是常常做些指鹿為馬的花招試探人心,這表明宦官集團猖狂恣肆之中不乏謹慎小心之術,他們常靠這些智術對付朝臣,為的無非是常立不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