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式也許已經由來已久,“你是不是說他愛搞惡作劇?”
齊紅皺著眉頭,微笑了一下:“惡作劇?對了,我怎麼沒想到這個詞呢?”
“他都做了些什麼?”
“他把小便倒在他老爸的酒瓶裏,還把沙子灑在他的被窩裏,有一次,把大便弄在他的牙刷上,反正這樣的事有很多。”齊紅的眼睛裏閃動著幸災樂禍的靈光,“我想他可能是親眼目睹了他老爸是怎麼對待他老*,所以他恨死他了。但是他又沒有別的辦法,當然他這麼做就免不了會受皮肉之苦。”
跟對付他姐夫的方式如出一轍。他從來就沒膽量跟對方正麵衝突,隻能玩些小把戲。
“那麼對弟弟的行為,陳劍蓉怎麼看?”
“還能怎麼樣?她拿那孩子根本就沒辦法。她曾跟我抱怨說,她跟陳劍河談過好幾次,讓他乖乖的,別再惹事了,因為她不可能時時刻刻呆在家裏保護他,如果他再幹那些荒唐事,最後受傷害的隻有他自己。可是無論她怎麼軟硬兼施,那孩子根本就不聽她的。他還是照樣我行我素,所以才會挨了那麼多打。”齊紅輕輕歎了口氣。
“陳向前也打他的女兒嗎?”
齊紅掃了他一眼。
“不,劍蓉是個例外。說來奇怪,他唯獨就害怕這個女兒。劍蓉可能是繼承了他父親的暴躁性格,從小就凶巴巴的,動不動就跟人吵架,別看她長得瘦,力氣可不小,在我們小區,她從小就以跟男孩子打架而出名。當然在家裏她也是唯一那個敢跟陳向前當麵對著幹的人。有幾次,陳向前差點揍她,但她總有辦法能在最後一刻化險為夷。她那時候跟我關係不錯,她曾經告訴我,為了以防萬一,她總是隨身帶著把刀,如果她父親敢動她一根毫毛,她就殺了他。看她的表情,好像不是說笑。”齊紅輕描淡寫地說。
可惜她描述的那個強悍潑辣的女人現在早已經蕩然無存,簡東平的眼前浮現出陳劍蓉頹喪落魄的神情,現在的她就象一個被戳破的熱水袋,水分正漸漸從她身上流失,剩下的隻有幹癟枯瘦空虛的外殼。可是……
1 11 非正常死亡的家庭
“陳向前為什麼單單會害怕她?”簡東平覺得奇怪。
“我想是因為她潑辣,再加上她長得又漂亮,那時候有很多男人都願意替她賣命。她曾經說,她隨時都可以找人收拾陳向前,黃浦江又沒蓋蓋子,這是她的原話。另外自從老婆死後,陳向前喝酒喝得更凶了,他的身體狀況每況愈下,最後幾乎已經瘦成了皮包骨頭,我看他也沒力氣跟年輕力壯的劍蓉對著幹了。”
“陳劍蓉跟她母親的關係好不好?”
“一般。劍蓉瞧不起她。”齊紅搖了搖頭說,“她也不太喜歡她母親的作派,她常常抱怨說是母親的無能和懦弱害了她。宋玉英對她的老公總是惟命是從,在很多事上即使明知道老公沒道理,但為了息事寧人,她還是會順從他。比如,劍蓉讀書這件事,本來初中畢業後,她們家是完全有能書供她繼續讀書的,但是因為陳向前反對,她老媽最後還是屈服了,這件事讓劍蓉一直耿耿於懷,從那以後,她的性格就變得越來越暴躁了。不過宋玉英自殺的時候,她還是很傷心,所以我想她對她老媽還是有點感情的,她還在家裏搞了一個蠻像樣的祭奠儀式,我父母和一些其他的鄰居還去拜祭過,也送了禮金。”
“陳向前死的時候也搞過這樣的祭奠儀式嗎?”
“當然沒有。”齊紅似乎覺得他的問題特別滑稽可笑,“他們都恨死他了,哪還會搞什麼儀式。陳向前一死,劍蓉就把她老爸的東西一股腦兒通通都燒掉了,一點都不剩。”
“聽說陳向前是凍死的?”
“啊。”齊紅含糊地應了一聲。
“是嗎?”
“對,大冬天的晚上,他喝醉了酒躺在馬路上睡覺,這種事以前也發生過,因為誰去拉他,他就打誰,所以沒人敢管他的事,結果那天晚上恰好有寒流來,我記得那是那年冬天最冷的一天,他就這麼死了。”她平靜地說。
“那是什麼時候的事了?”
齊紅用手支著腦袋,皺著眉頭回想起來:“是十幾年前的事了,讓我想想,我記得他死的那會兒剛好我結婚,對了,那年劍蓉應該是25歲,那麼就是17年前的事了,她跟我同歲,可結婚比我晚,陳劍河比他姐姐小15歲,所以那年他應該正好是10歲。”
一個25歲,一個10歲,一個已經長大成人,一個還是小孩子,一個性情暴躁,一個愛搞惡作劇,兩個人都恨透了他們的父親,也許……也許在不知不覺中,兩個人都已經擁有了足夠的心智和膽量。
“他們家的三個人好像都死得不同尋常。”
齊紅咯咯笑起來:“是啊,我們都覺得他們家象是受到了什麼詛咒,所以我當時勸劍蓉到廟裏去上上香,或是找個大師來驅邪,但是她不信這套,她對我說,她父母的死,完全是咎由自取,根本不是什麼詛咒,而是報應。”
“在你們那兒,關於他們家的事,有沒有什麼議論?”
“兩個人都死得那麼突然,當然會有一些風言風語,不過都沒什麼根據。”說到這兒,齊紅的口吻突然變得猶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