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爾夫慢慢發出一聲歎息:“鍾,我……很遺憾,我的朋友,既然這樣,那麼……再見吧!”

“再見。”鍾博士急忙掛了電話,長長鬆了口氣,望著手裏的筆記本,發出抑製不住的狂笑。

忽然,身後響起汽車引擎的聲音,一輛汽車從黑暗中無聲無息地疾馳過來。鍾博士剛回過頭,車頭燈猛然打開,鍾博士的眼睛轟的一下什麼也看不見,強烈的燈光覆蓋了他的雙眼。

“嘭—”就在汽車疾馳而過的瞬間,車窗裏伸出一根堅硬的球棒,重重地擊打在了他的腦袋上。鍾博士連哼也沒哼一聲,一頭栽倒在地,筆記本脫手飛了出去。

他的臉貼在冰冷的地麵上,無邊無際的黑暗逐漸包圍過來,筆記本就在兩米遠處的地上,他掙紮著伸出一隻手,想去抓住它。那輛汽車在不遠處停了下來,一個人跳下汽車,慢慢地走了過來,皮鞋踩在地麵,發出喀喀的聲音。

鍾博士感覺自己的思維正在四處飛散,那個筆記本仿佛星空般遙遠。他伸出五指使勁扣著地麵,卻絲毫無法挪動身軀,那個人走到筆記本旁邊,他隻看見一雙考究的黑色皮鞋,深色的襪子……那個人慢慢彎下腰,伸出一隻手撿起筆記本……鍾博士的視覺在這時完全陷入了黑暗,無窮無盡的死亡包圍了他,在最後的意識中,他隻聽見皮鞋踩著地麵的聲音喀喀地遠去……

尾聲 輪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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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的北京,下了今年的第一場雪。通州畫家村,郎周新租的畫室裏燒著個煤球爐,熱氣騰騰,他麵前坐著一個青春靚麗的女模特,郎周正專心地在畫布上勾描。

從倫敦回來僅僅一個月,但時間仿佛經曆了好多年,在維也納,在弗萊堡,在倫敦所經曆的一切仿佛是小時候看過的一場電影,在腦海裏隻留下支離破碎的片斷。杜若最終留在了倫敦,她說她答應過父親,要一輩子陪伴著他。她最後對郎周說的一句話是:“對不起,郎周,我也說過會一輩子陪伴著你的。”

郎周就這樣離開了記憶裏的倫敦。回到北京後,他和蘭溪、杜若都沒有再聯係,他們都無法麵對彼此的記憶。他回到了畫家村,整日和一幫窮困潦倒的畫家高談闊論,吃吃喝喝,在這樣的日子裏,一個月的時間仿佛經曆了一個世紀,似乎那一切從來沒有發生過,即使午夜夢回,重溫一些記憶的碎片,那也仿佛是做過的一個夢。弗洛伊德曾經說:“夢是願望的達成。”那麼是自己的日子過得太平淡了吧。他有些自嘲地想。於是他狂熱地陷入了繪畫之中。

“郎周,好了嗎?”女模特疲憊地喊。

“OK,OK。”郎周說,“你可以起來了。”

女模特活動了一下四肢,輕盈地跑了過來,仔細觀看已經成形的畫作。這是一幅素描畫,雖然隻是寥寥的勾勒,但畫中人青春的動感已經躍然紙上。女模特嘖嘖稱讚:“怪不得都說你的素描畫得最好!郎周,你是從小時候就開始學畫的嗎?到現在學了多久了?”

郎周扔下筆,嗬嗬笑著:“十多年了吧!也不是從小,小時候,爸爸對我看管很嚴,總是讓我看些兒童人物的畫冊,上麵都是同一個孩子的照片,各個角度,各個部位都有,我長年累月看這個孩子,看得膩了,就用鉛筆在畫冊上麵勾畫。結果經常挨爸爸的揍。”

“是嗎?”女模特睜著美麗的眼睛,“那麼後來呢?你父親允許你學畫了嗎?”

郎周搖了搖頭:“後來,我爸爸失蹤了。那是一個下雪的天氣,爸爸帶我上山打兔子……”

郎周慢慢地講著,沉入童年時無邊的記憶中:“……就這樣,爸爸和汽車在雪地上消失得無影無蹤,仿佛融化進了雪花裏。我在那座山上站了好久,直到看見麵前那座山在我眼前開始抖動,出現了一絲褶折,我知道再不下山,自己就會凍死,這才順著原路往家走……”

女模特靜靜地聽著,問:“那麼後來你去尋找你父親沒有?”

“我一直找了好多年,”郎周靜靜地盯著麵前的素描,說,“可是沒一點下落。這麼多年了,也不知道他現在是否還活著。如果還活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