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
郭校長和關山麵麵相覷。
明月指著教室,又指著身後院子,牙齒打顫地解釋:“從裏麵飛出來一個黑影,朝那邊去了……真的,真的有鬼!”
關山朝院子裏的一棵老榆樹看了看,思索了幾秒,忽然彎腰從地上撿起一個石子朝樹冠砸去。
就聽到啪的一聲響,緊接著,一道黑影從鬱鬱蔥蔥的枝葉深處飛起,盤旋飛叫著消失在黑黢黢的山穀。
明月看傻眼。
竟是一隻烏鴉嗎?
“是烏鴉,不是鬼。”關山說完,轉身從郭校長手裏搶過一摞子厚重的書籍,走到平房盡頭的屋子,用膝蓋輕輕一磕門,走了進去。
馮校長撓撓頭,不好意思地說:“都怪我,關門的時候應該檢查一下。小明老師,嚇到你了吧,實在對不起啊。”
明月卻在暗自慶幸,不是鬼,隻要不是鬼就好。
關山來回搬了兩三趟,就對明月說,“行了,你可以進去了。”
明月心裏納悶,這就搬完了?
她沒見關山搬出什麼東西呀,除了幾摞厚厚的書籍之外,隻有關山手裏拎著的一個黑色旅行包。
關山看她遲疑,主動解釋說:“郭校長很簡樸。”
等明月走進郭校長的宿舍,才知道他口中的簡樸是什麼意思。
一桌一椅。
還有一張床。
狹窄的房子裏,隻有這三樣家具。
破舊的書桌上點著一根蠟燭,白色的蠟燭燒了一半,蠟油不時滴下來,發出滋滋滋的響聲。
明月低頭看了看自己那個碩大的行李箱,能表現出來的情緒隻剩下苦笑了。
她關上門,找插銷,卻沒找到。她隻好把椅子搬過來,擋住門。然後拉上用細鐵絲穿著的窗簾。
窗簾布花色俗豔,一看就是農村集市上擺攤叫賣的那種廉價花布。
想到清臒樸素的郭校長每天就在這樣一副簾子下麵備課讀書,她不禁覺得可笑。
床鋪也是一樣,花色俗豔的被單,上麵擺著一床被子和一個枕頭。
她太累了。
一看到床鋪,就想撲上去長睡不起。
明月的力量大了些,剛挨到床鋪,就聽到咯吱一聲響,隨即,床中央就塌了一塊。
她差點又要尖叫。
但經過剛才的烏鴉事件,她的心理承受能力倒是強大了不少。
她拉起床單,低頭一看,頓時愣在那裏。
這是床嗎?
三個長條板凳分別撐起了幾塊木板就成了床體,被她壓塌的部分是中央一塊快要腐朽的木板,此刻在她的破壞下,壞掉的木板向外翻翹,露出一個拳頭大小的空洞。
明月是真的想哭了。
她將手握成拳,牙齒緊咬住食指關節部分,用習慣性的疼痛提醒自己,不要哭,不要哭,明月。
“當當——”
明月警覺環住自己赤、裸的肩膀,“誰?”
外麵的人沉默了幾秒,問道:“我,關山。”
“什麼事?”明月有些緊張。
“郭校長問你,吃不吃麵條?”關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