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苑田與乃師秋峯的關係,即其中之一。
在雜誌上開始連載以前,我曾到五反田地方的秋峯住家去過一次,秋峯嚴詞斥責苑田的話,好久好久還清晰地留在耳朵裏。
「關於那個家夥的事,我一句也不想談,也請以後別再讓我聽到那個惡棍的名字。他殉情的事,我連一丁點也不同情。」
秋峯隻說了這些,就讓那活似猛禽的尖細下巴顫唞著,再也不肯開口了。
苑田是因為未能滿足於這位師父僅講究技巧的世界,才離開師門的,可是看來秋峯的震怒,好像不僅如此而已。是否另有隱情呢?調查結果,明白了苑田離開師門,和秋峯休妻,時間上竟然脗合。據說這位琴江,與秋峯的年齡相差二十歲,離異後不久就投靠娘家親戚的一所廟,出家了。
在異性關係方麵,苑田傳聞極多,與秋峯的年輕妻子之間說不定也有了什麼瓜葛,因而批了師父的逆鱗也非不可能。我這麼想著,許久以來就希望能見琴江一麵,卻一直未得機會。
「殘燈」停載的五月初,我前往鐮倉的一所小廟月照寺,造訪琴江。
「苑田先生的事,我實在無可奉告……」
琴江說著靜靜地垂下頭。
陽光澄清得綠葉都似乎變成透明的季節,她披著一身染上了綠意的僧衣。在這當兒,我覺得她的臉陡地發白了。
「秋峯先生是把苑田說得不太好聽的。」
「那隻是他憎恨苑田先生的才華罷了。因為苑田的確是位天才。」
斷絕了世俗塵垢,渾身上下都白的當中,那黑大的眸子格外惹人注目。隻因有了這雙黑眸子,因而這位年輕的尼姑身上,似乎還遺留著若幹女人成分。
我未能問出什麼就辭出來。我還是覺得苑田與琴江之間曾經有過不可為世間所知的關係。琴江雖然是那種洗盡鉛華的遠離世俗打扮,但卻分明是美人胎子。苑田會對這樣的美袖手旁觀,恐怕是不可想象的。
不久,當我正想到千代浦去的時候,雜誌社裏的人員赤鬆來訪。
「連載中斷,真是遺憾之至。最近我們發現了這個東西,特地帶來了。」
是一本老舊的筆記簿。據雲是大正初年的東西,是苑田還在秋峯門下的時候。
筆記本封底內頁,有墨筆塗鴉般的粗糙的男子麵孔畫像。題款是自畫像,該是苑田本身信筆畫上去的吧。也許是由於年深日久的關係也說不定,但苑田未免把自己畫得太暗淡陰慘了。
「老師,苑田是不是很喜歡梵高?」
「梵高?是那個荷蘭的畫家嗎?」
「是的,老師,你看這畫像裏不是少了一個耳朵嗎?好像是學著梵高的樣子,畫了個沒有耳朵的自畫像……」
「倒不無可能。」
我的眼光移到自畫像旁邊的文字上。模糊了,卻還可以看出如下幾個字:
我是柏木
是隨便塗上去的吧,字跡潦草,卻含著一抹自嘲味。柏木是苑田以前愛讀的「源氏物語」裏的人物。我一時猜不出含義,興趣卻轉到裏頭也像是塗鴉的近三十首和歌上麵去,都是我不曾見過的作品。入秋峯門下不久的時候寫的吧,稚拙的詩風,令人想象不出吟詠花鳥風月名重一時的苑田,早年竟也有這種東西。其中一首特別吸引我。
「世路多歧一來一去
去了又來來了又去
流水終究無法反擾
水返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