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已經是過去五個月裏的第三具了,”我說。

“是第五具,”她告訴我,“布勞華德縣那邊還有兩具,但那些飯桶硬說這幾起案子之間沒有聯係。就是傻帽兒也知道這幾起殺人案之間有聯係。”說到這兒,她身體微微一顫。

我驚訝地瞪著她。她是警察,她老爸也當過警察。幹這一行,她什麼世麵都見過,她不應該害怕。剛剛穿上警服那會兒,一些老警察捉弄她——把死屍碎片給她看——想讓她中午吃不下飯,可她連眼睛都沒眨一下。

可是這個案子卻讓她直打寒顫。

有意思。

“這個案子很特別,對嗎?”我問她。

“這個案子發生在我主管的區域內,受害者又都是妓女。我要試一試,出出風頭,然後調到凶案處去。這可能就是我的門票,隻差那麼一丁點兒了——”說到這兒她停了一下,接著又說出了令我目瞪口呆的想法。“求你啦,德克斯特,幫幫我吧,我真的討厭這個工作。”

她把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那個奇怪的“求”字晃晃悠悠地懸在空中,我還能說什麼呢,於是我告訴她:“我當然會幫你的,德博拉。這你是知道的。”

“可我並不知道啊,德克斯特。我有時候覺得我並不了解你。”

我聳聳肩,假裝自尊心受到了傷害,然後朝垃圾箱那邊走去,加入到實驗室那幫混蛋的行列中。

卡米拉·費格趴在垃圾堆裏尋找指紋。她今年三十五,身材粗壯,留著一頭短發,我經常施展自己的魅力輕鬆愉快地逗她玩,可她從不理睬我。不過這會兒看見我她卻站起身來,滿臉通紅,默默地看著我打她身邊經過。她總是這樣,先瞪我一眼,然後就臉紅。

文斯·馬索卡正在垃圾箱旁邊撥弄著垃圾。這個家夥有一半日本血統,老開玩笑說他身材矮小就是那一半日本血統遺傳下來的。文斯臉上亞裔人特有的燦爛微笑中有一種異樣的東西,仿佛他的微笑是從圖畫書裏學來的。他一邊說話一邊做著那老一套的手勢,顯得有點做作。大概就因為這個我很喜歡他。畢竟還有一個家夥像我一樣假裝自己是個人。

“德克斯特,”文斯頭也不抬,“什麼風把你吹來了?”

“我來瞧瞧真正的內行在完全專業化的環境裏是如何操作的,”我說,“有什麼發現嗎?”

第6節:雙麵法醫 第四章(2)

“哈哈,”他放聲大笑,但這種笑比他的微笑還要虛偽。“你以為是在波士頓吧。說真格的,你來幹嗎?你是搞血跡圖案的,可這兒沒血跡呀,德克斯特。”

我茫然不解。 ●思●兔●在●線●閱●讀●

“德克斯特,裏麵、外麵、附近都沒有血跡。壓根兒就沒血。你一輩子也沒見過這樣的怪事。”他說。

沒有血跡。這幾個字眼在我腦海裏反複念叨,聲音一次比一次大。沒有粘乎乎、熱騰騰、亂糟糟、令人害怕的血跡。沒有血跡。沒有印痕。根本就沒有血。

我怎麼就沒想到這一茬呢?

那種感覺就像是一個陌生的東西因為少了一塊而殘缺不全。

與德克斯特和血跡有關的是什麼呢?我不知道。隻要想到這一點我就煩得要命——畢竟我把分析血跡當成了自己事業、研究和工作的一部分。很顯然這個案子十分詭秘,難以捉摸,而我卻提不起興趣來。

“你沒事吧,德克斯特?”文斯問道。

“我很好,”我說,“凶手是怎麼做的呢?”

“那得看情況。得看他是什麼人,還有殺人的動機是什麼。”

我搖了搖頭。“殺人犯是怎樣消除血跡的呢?”

“眼下還很難說,”文斯說,“我們還沒有發現任何血跡,而且屍體支離破碎,所以要找到很多血跡是不可能的。”

這聽起來太沒勁了。我喜歡把死屍收拾得幹幹淨淨。沒有響動,沒有痕跡,沒有血滴。如果殺手是一條啃骨頭的狗,那也不關我的事。

我覺得呼吸順暢多了。“死屍在哪兒?”我問文斯。

他把腦袋朝六米開外的那個地方一歪。“就在拉戈塔那兒。”

“哦,我的天,這個案子是拉戈塔主管嗎?”

“殺手的運氣不賴呀!”他假笑著,“看見了沒?就在那兒。在那堆垃圾袋裏頭。每個袋子裝著屍體的一部分。殺手把死屍切碎,然後包裝起來,就像是聖誕禮物。你以前見過這樣的事嗎?”

我當然見過嘍。

我自己就是這麼幹的。

第7節:雙麵法醫 第五章(1)

5

邁阿密上空陽光普照,在這樣的天氣裏,即使是最詭異的謀殺也顯得不真實。

我並不是因為看到了肢解的屍體而心煩意亂,絕對不是。我的確很討厭那些邋遢的殺人犯,他們把屍體的體液弄得到處都是——討厭極了,新來的警察和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