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莎還沒在熱帶汽車旅館打開過行李,所以搬遷並不費事。但是如果不是杜布切克堅持,她還不會搬呢。下午跟塔德通過話幾個小時之後,杜布切克打來了電話。她一直沒敢打給他,生怕攬了他的覺。電話一通,瑪麗莎就轉告了塔德的口信,說這次暴發的是艾伯拉出血熱。他聽了居然不動聲色,仿佛早就意料到了似的。他告知了怎麼去旅館。登記手續已辦妥,隻要取805室的鑰匙即可。如果她沒意見,七點三十分他們一起吃晚飯。她隻要到他的房間裏來就行。他的房間離她的不遠,隻隔幾個門。他說,他會把飯叫到房間來,好邊吃邊聽她的彙報。

一見床鋪,疲勞和睡意便湧上身來。可是七點已過。瑪麗莎無奈,從手提包裏取出化妝品袋,進洗手間洗了手臉,理理頭發,補上妝。一切就緒。她從公文包裏取出裏克特醫生病前的日常活動資料,捏在手中,走到杜布切克的房間,敲了門。

他打開門,微笑著示意她進去。他正在打電話,對方顯然是塔德。瑪麗莎坐下,試著抓住他們交談的內容。看來猴子的化驗樣已到,結果一切正常。

“你是說,在電子顯微鏡下看不見任何病毒?”杜布切克說。

長長的沉默,塔德在敘述病毒化驗的詳情。看看手表,瑪麗莎心算了一下,亞特蘭大這時差不多十一點了。塔德顯然在加班。看著杜布切克,瑪麗莎發現這個男人對她有一種微妙的影響力。上次在拉爾夫家的晚宴上意外相逢,使得自己緊張萬分。這會兒又莫名其妙地被他吸引,心中惴惴不安。他時時抬起頭來,她的目光都會跟他黑眼睛裏不期而然的閃光相接。他已脫去外套,解下領帶,脖根上露出被太陽曬出的V形分界。

電話終於完了。他走過來俯視著瑪麗莎。“你是我今天看到過的最美麗的東西了。我想你的朋友塔德也一定有同感。他好像挺關心你的安全。”

“我不比這兒其他人更危險呀。”她說,心中隱隱地對話題轉到她與塔德的關係而不快。

杜布切克咧嘴一笑。“我猜塔德可不覺得別人也像你這麼討人喜愛呀。”

瑪麗莎想把話題轉到公事上,便問猴子的肝、脾化驗結果。

“至今為止一切正常。”杜布切克說,揮了一下手。“不過,那隻是電子顯微鏡檢查的結果。塔德也做了常規的病毒組織培養。一個星期內會有結果。”

“與此同時,”瑪麗莎說,“我們最好也調查其他可能。”

“不錯。”杜布切克說。他看上去心神不寧,在瑪麗莎對麵坐下,一隻手迅速擦了一下眼睛。

瑪麗莎傾身遞上她的記錄。“我以為你會有興趣看看這些材料的。”杜布切克接過去,一邊翻閱,一邊聽瑪麗莎講解。

瑪麗莎按先後順序,把她到洛杉磯之後所做過的事彙報了一遍,提出了一個頗具說服力的觀點:裏克特醫生是這次暴發的索引病例、艾伯拉的來源。是他把該病傳給了他的病人。她解釋了他跟海倫的關係,提到他參加過的兩次醫學會議。最後她補充說,會議的組織者已送來全部與會者的姓名、地址和電話。

從頭至尾,杜布切克點頭表示傾聽。但是,不知為什麼,卻又顯得心不在焉。與其說是在關注她的話,還不如說是在關注她的臉。由於沒什麼反饋,瑪麗莎便草草收場,心中直疑惑自己是不是犯了什麼基本的專業錯誤。杜布切克舒了一口氣,微笑起來。“出色的工作。”他僅僅說。“很難相信你是第一次上陣。”

這時有人敲門。他站起身來。“謝天謝地,一定是晚飯來了。我真餓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