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對手既然是羅嚴塔爾,那麼所有一切的焦慮或性急都是極度危險的。他對自己要求雙重忍耐,繼續忍受著苛烈得足以令一般怯懦的指揮官昏迷失神的身心消耗。而羅嚴塔爾也是同樣受到這種身心的煎熬吧,不,應該說,那個人是忍受著比自己更加酷烈的考驗才正確。

“當他決心如此的時候,就應該有了這種°

“不要喧嘩,受傷的是我不是你!”

羅嚴塔爾在這個時候,仍不忘用手梳攏他那有些零亂的頭發。

“副官的任務當中,應該沒有代替長官發出尖叫聲這一項吧!”

金銀妖瞳的名將,露出內心正在忍受繁雜思緒而非痛苦的表情,用力把將近四十公分長、貫穿了鎖骨底下的陶瓷破片給抽出來的那一瞬間,鮮血立刻像是細流般地泉湧而出,軍服的正麵馬上就濡濕了一片,而他的雙手看起來,更像是用紅色的布片裹起來似地。

“看來不管眼睛和皮膚的顏色再怎麼不一樣,血的顏色還都是一樣的,是麼!”

自嘲般地說完以上的話,金銀妖瞳的名將推開壓在身體上的座椅站了起來,鮮血猛地自傷口噴濺開來,雖然隻是一刹那,卻在遍地狼藉當中增添了片片淒豔的花朵。

整個艦橋仿佛已經成了一個血與肉的展示場:一個還隻有十幾歲的士兵,正一麵哭叫著媽媽,一麵找著被旋風削走的一隻手臂;在另一個角落,有些士兵流著疼痛與恐懼的眼淚,用兩隻手試著把已經狼藉的內髒,再從腹部的傷口塞回去。

未曾受傷的人都來回奔跑著救護傷員,夾雜著顫唞的尖銳聲音在艦橋上空回蕩著,雜亂的景象當中,羅嚴塔爾卻有了瞬間的失神,仿佛完全感覺不到自身劇烈的痛楚一般,金銀妖瞳的元帥,以一種無意識的優雅撐著下頜,目光投向了無盡的虛空。

如潮水般湧動的艦艇群中,沒有黑色的疾箭的影蹤。

結束了嗎?

以一種蒼白卻傲慢不遜的笑容,羅嚴塔爾拒絕了醫生立刻手術的要求,端坐於指揮席上,托利斯坦的通訊係統剛剛恢複,立刻接收到了來自人狼的急迫呼喚。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羅嚴塔爾的身上,然而身負重傷的元帥卻仿佛全不在意一般,打開了指揮席的通訊電路,一道道精確的指令,由旗艦發出,整個羅嚴塔爾部圍繞著損毀嚴重的托利斯坦,井然有序地收縮後撤。

一名擔任隨從兵的幼年學校學生,滿頭金褐色的亂發,他按照聽從上級的吩咐,正努力把髒汙的桌麵擦拭幹,可是卻忍不住抬起他幾乎快要哭出來的臉。

“閣下,這樣對您的傷口會有不好的影響啊,請您不要太勉強自己了。”

“你不用擔心,倒不如拿幹淨的軍服和襯衫來讓我換,連續五分鍾聞著自己的血腥味,我已經快反胃了。”

羅嚴塔爾挑起了漂亮的劍眉,漫不經心地說道,來自“敵方”的疾呼仍然回響在空中,那名年幼的學生看到自己的司令官緩緩舉手齊眉,對著茫茫夜空,行了一個軍禮。

那是獨屬於軍人的驕傲的極致,然而那一瞬間,抽絲剝繭般由金銀妖瞳的眉梢眼角絲絲遊離的,卻仿佛是一個最溫柔的告別。

作為一個軍人,他將嚴守他的驕傲,以最後的謝幕禮在那個人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