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而且不可置信的清晰。在這過程中,我們離那束光線更近了。
“突然,一切都結束了。我覺得自己在被人往回拉,往下拉。我不想放開瑪麗的手——畢竟,我曾經失去過她,而且從來就沒有真正的機會了解她——但是,我的手指從她的手指中滑落,我飄了回來,離開了那束光線,然後,我突然發現自己回到了身體裏。我能分得清別的人在那兒。很快,我的眼睛睜開了,然後我看到一個穿著製服的男人,一個護理人員。他的手中拿著注射器。他已經給我注射了一針胰增血糖素。‘你會好起來。’他在說。‘一切都會好起來。’
“跟我在電話中交談的女人——碰巧,她叫瑪麗——最終意識到我昏倒了,於是她掛了電話,叫了救護車。如果他們晚來幾分鍾,我就會永遠走了。
“因此,彼得,我知道死亡是什麼樣。我不害怕它。那次經曆改變了我對生活的整個態度。我學會了理性地觀察一切,泰然自若地接受一切。現在我雖然知道我隻有幾天時間了,但是我不害怕。我知道我的凱文會在那束光線裏等著我,還有瑪麗。”
彼得專心地聽完了全部。當然,他以前也聽過這樣的故事。當他困在一個親戚的村舍中時,他閱讀了穆迪著名的書《死後的生活》的片段,那時可供他的選擇的隻有這本書,或者另一本關於太陽的標記可能如何影響你的愛情生活的書。那時他不知道如何解釋這樣的故事,現在他更不確定了。
“你把這件事告訴過你的醫生嗎?”彼得問。
佩吉·芬內爾從鼻子裏哼了一聲。“那些家夥就像是馬拉鬆運動員一樣來到這兒,我的圖表就是指揮棒。以上帝的名義,我為什麼要把自己最隱秘的經驗與別人分享呢?”
彼得點點頭。
“不過,”芬內爾夫人說,“那就是死亡的樣子,彼得。”
“我——呃,我想——”
“不過,你還是想做你的實驗,是不是?”
“是的。”
芬內爾夫人輕輕地移動了腦袋,這是她能夠做的最接近點頭的事。“非常好,”她最後說,“我信任你,彼得。你看起來是個好人,我謝謝你聽我說這些。去拿你的設備吧。”
自從卡茜告訴他那事後,已經過了見鬼的一個星期了。他們說話不多,即便是說,也是那些關於彼得的超級腦電波監測器實驗的事。不談個人的,不談任何與他們直接相關的事。隻是一些有把握的話題,用來填滿漫長的、令人鬱悶的沉默。
周六下午,彼得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閱讀。不過這次讀的不是電子書。他在讀一本真正的軟皮書。
彼得在最近才發現羅伯特·B·帕克寫的關於老斯賓塞的小說。斯賓塞和霍克之間絕對的、不含糊的信任,還有斯賓塞和蘇珊西爾弗曼二人坦誠的關係確實有一定的吸引力。帕克從來沒有稱過斯賓塞的名,但是彼得認為斯賓塞的名——意思是“岩石”——應該是好的選擇。當然,與彼得·霍布森這個名字相比,斯賓塞像是更穩定的岩石。
彼得的身後是一幅加外框的亞曆克斯·科爾維爾作品的印刷複製品。彼得曾經認為科爾維爾的畫是靜態的,這些年來,彼得卻越來越喜歡他的畫,而且彼得發現尤其是這一幅描繪一個男人坐在農舍的門廊上,一隻老獵狗躺在他的腳前的畫特別引人入勝。彼得最終還是發現科爾維爾藝術作品的缺乏動感是為表達永恒而設計的:這些才是有持久力的東西,這些才是重要的東西。
彼得還是不知道怎麼做才能對付這一切,不知道他和卡茜會有什麼樣的未來。他發現自己剛讀了一出滑稽的戲——斯賓塞用一係列過時的雙關語來轉移誇克的問題,霍克一聲不響地站在一旁,笑得臉都變了形,但是,這一幕並沒有逗樂彼得。彼得把書簽放入書中,把它放在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