亙這麼一示範,伯伯才安下心。不過,他皮革般常遭日曬的臉頰上,多少還留有暴怒之後的紅潮。
“真是——那種人是怎麼回事啊?”伯伯把亙扶起,站在路邊後,深深歎息,“以為世界繞著他轉呢,一點也不考慮為難了別人,沒有為人著想的心思。混賬的家夥,豈有此理。”
亙默默眺望著路人。直到剛才還有人朝這邊張望,但此刻誰都沒事一般,隻是急急地走過。
女孩子的聲音也聽不見了。
“走吧。”亙扯扯伯伯的袖口,“擠累了,我們走吧?”
雖然沒到看醫生的程度,但亙被踩踏的右手,還是有點腫。
“我帶著急救包。藥布、繃帶、藥膏都有。酒店還有冰塊,可以冷敷。”
伯伯那麼說著,把亙帶到下榻的旅館,這是位於飯田橋站附近的商務旅館,雖然外觀給人便宜旅館的印象,但房間裏卻以外地整齊舒適,而且是雙人間。亙想起前年的新年,曾和小田原的外公外婆一起去東京迪斯尼樂園,在迪斯尼附近的酒店住過一個晚上。
“呀——嗬!”亙撲到其中一張床上,反彈起來,這樣子我也能住下了啊。”
“你明天怎麼上學?“伯伯笑著勸阻道,但也挺開心,“一個人住雙人房,這是我唯一的奢侈啦。住單人間的話,感覺就像被裝進了火柴盒一樣。”
伯伯除了一個帆布小手提袋之外,還帶著公事包。他說在這邊有工作,看來是真的。
“伯伯,你來辦什麼事?已經辦好了嗎?”伯伯給亙的右手敷上藥布,亙說道,如果您還有事情,我就在這裏等。”
要說伯伯急救處理的水平,那真可謂技術精湛。他既有受訓進行水難救助的經曆,作為海水浴場救生員的經驗也很豐富。伯伯是個不愛聲張的人。事跡不大為人所知,但迄今他救下的人命,肯定十個指頭數不過來。
“我的事已經辦好啦。噢,這樣就行。”
伯伯給亙的右手纏好了繃帶。
“不過這個樣子,晚飯就吃不了蟹和烤肉啦。隻能拿叉子了啊。”
“我想吃通心粉烤餅。迪尼芝連鎖店之類的就好了。”
“喲,好省錢的孩子呀。”伯伯興致頗高地笑著,“好,我們休息一會兒就去逛逛,找一家味道好的店子。現在嘛,先喝一口啤酒。”
亙要了冰箱裏的啤酒。他靠在床頭板上,雙腿伸直,就像跟伯伯兩人外出旅行似的,還不是在附近,而是走得很遠,感覺正適合說不為人知的心事。
“哎,伯伯,”亙開口道,“噢……我想跟您說一些事情。”
要把自己經曆過的事情按次序說清楚,中間還相應加插當時自己的感想或心情的變化,是相當不易的事,比站在課室的黑板旁,向三十多位同學報告自己暑假自由研究的成果,還要難一百倍。
好在“路”伯伯沒有搗亂或打岔,雖然有時不著邊際地插一句,但始終饒有興趣地聽著,亙因此而完成了敘述。聲音甜美卻看不見人的女孩,幽靈大廈的魔導士,三橋神社的‘靈異照片’。都說了,所有想的起來的事情都說了。
到亙說累了沉默下來的時候,伯伯已將迷你冰箱裏的罐裝啤酒都喝光了。他輕而易舉地捏扁了最後一個空罐,盯視了一陣,說:
“那棟幽靈大廈,離你家很近嗎?”
“哦,是在上學的途中。”
“那麼,等會吃了飯,我送你回家途中,順路過去大廈看一下,不會麻煩吧?”⊥思⊥兔⊥網⊥
亙吃了一驚:“您要進大廈看看?”
“對。你不是挺在乎的嘛,魔導師之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