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說什麼。隻有一個念頭,就是“阿克真好”,做阿克就好了。
“怎麼啦?那樣盯著我的臉?黏著什麼東西了嗎?”
“沒有沒有。”亙搖搖頭,“今天玩不了,對不起。
阿克也察覺到有點不對勁似的,平時骨碌碌轉個不停的眼睛,停了一下。
“三穀……怎麼了?“
“沒有什麼事——沒什麼。”
“感冒啦?或者拉肚子?”
“什麼都沒有啦。”
阿克不住地打量亙的神色。“不過,不對勁吧。”
“哪有不對勁嘛。”
亙笑一笑。阿克稍稍後退。
“那,我回家了。”
“噢。”
“噢——哎,有什麼事的話,給我電話。”
“好。”
“我一直在家裏的。”
“噢,我知道了。”
“那就拜拜啦。”
阿克一步一回頭地走開。等看不見他的身影之後,亙又邁開步子。同道的許多低年級生、同年級生都超越了。亙依然緩緩走著。等回過神時,他發現自己和今早一樣,獨自一個人。
來到大鬆先生的幽靈大廈前,亙止住腳步。大樓外貌依然如故。隻是防水布亮晃晃,反射著陽光。雖然社長說過要采取措施,但到今天看來,尚未有任何舉措。
亙又想起幻界的事。奇異的是,與早上在家裏回想起來的時候相比,記憶淡薄了。那隻大紅鳥——名字叫什麼?浮現在腦海裏的形象,也像照片褪色一樣,逐漸地不那麼鮮明了。——是什麼名字?
“——三穀!”
有人叫呢!亙定一定神,是誰?
是蘆川美鶴。他倚在三橋神社的鳥居大門柱子上,盯著亙。
蘆川做一個“跟我來”的手勢,快步走進三橋神社。亙本來已因為昨天的事情身心疲憊,但一瞬間掠過“他在這裏幹什麼”的念頭,在要禦扉前的情景如電影般清晰再現。亙跑起來,如同那時追趕蘆川一樣。
即便亙追了上來,蘆川也不瞧他一眼。做沉思狀的蘆川,筆直的鼻線更加分明。
“坐吧。”
蘆川指指神社內的一張長椅,簡短地說道。亙按他說的做了。那是之前在此偶遇時,蘆川坐的地方。
一坐下來,眼前的景物,與本該十分熟悉的三橋神社卻顯得不大一樣。平時在鳥居大門前走過,或者穿過神社時,看見的不是這樣的風景。寬敞寧靜,翠綠環繞。甚至連神社舊屋瓦掉落後,用灰漿修複的地方,都別有情趣。平時看這些屋瓦,隻覺得寒傖而已。
產生了一種錯覺,仿佛到了遙遠、陌生的地方。
“景色不錯吧?”
蘆川站在亙的側前方,雙手抱在胸`前說道。
“這裏是神域嘛。”
“神域?”
亙這樣一反問,蘆川興味索然地答道:“神明所在嘛。”
那麼嚴肅的回答和那麼嚴肅的表情。即便是難得一見的神社神主(即負責人),也未必在此擺出那麼可怕的麵孔吧。這裏的神主是個笑眯眯的小個子老大爺,也曾在低年級同學放學的時間裏,手持一支黃旗子站在大門口的人行橫道線上指揮交通。所謂“神明所在”,大概就是“神待的地方”的拗口版,可神主老大爺一定不會用那麼拗口的說法吧。
蘆川眼望神社方向,怒衝衝似的一言不發。亙正感不自在,坐臥不安地要說些什麼話的時候,蘆川終於開口了。
“去過一趟啦?”
一個冷淡的問題。
“去哪裏?”亙問道。當然,是故意問的。明明知道的。那是那個——那個地方的事呀——唔,叫什麼來著?
想不起來。真叫人吃驚,直到剛才還記得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