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們是外地人吧?小二,多拿些上好的酒肉來,我們要請這兩位公子喝上兩杯。”
兩個年輕人也不太謙讓,略微寒暄兩句,便和他們坐到了一張桌上。等酒菜上來,五個人喝了幾杯,庾養忽然壞笑著對他們低聲問道:“兩位說話聲音尖細,身材也纖微得厲害。手——手也清白細嫩,不知道為什麼要女扮男裝呢?”
王鼎正舉杯飲酒,聽到庾養這話,驚地差點把嘴裏的酒噴出來。宇文愷也摸著鼻子嗬嗬笑著說:“庾兄,你也看出來了?看來隻有定九兄蒙在鼓裏,還跟人家稱兄道弟呢!”
兩個少年聽了庾養的話,不禁一愣,旋即哈哈笑道:“這位兄台,你怎麼就一口斷定我倆是男扮女裝呢?莫非看出了什麼蛛絲馬跡不成?”
庾養也微微還以笑容道:“拜托二位小姐,請不要侮辱別人的智商好不好?天下哪有你們這樣清秀的男人,我想即使慕容衝再世也望塵莫及吧?你以為穿上身男人衣服,別人(當然我們呆頭呆腦情商為零的王兄除外)就會傻乎乎地認為你們不是女人?”
兩位女子被他說得臉色通紅,不發一語。宇文愷趕緊打圓場道:“其實兩位姑娘也是為了行走方便才特意裝扮的,對不對?我看你倆身上的裝扮,倒有些西域的風格,不知你們長途跋涉來此地是為經商呢?還是遊玩?”
一個看上去年齡小些的女子輕聲對旁邊的同伴說:“姐姐,我看這幾位公子也不是壞人,我們也不妨直言相告吧。”
年齡大些的女子點點頭,笑著拱拱手說:“確實像這位公子剛才所說,我們女扮男裝也是為了行走方便,其實我們早知道這很容易被看出破綻。但是不怕見笑,我們西域人沒有中原的遮掩禮數——如果我倆換成女裝,可能會更加驚豔,更容易惹出麻煩來。不過,像這位長臉公子這麼直接地揭穿我們的把戲,還是頭一遭。”
庾養氣呼呼地說:“我的臉長麼?王兄,安樂,你們說說我的臉長麼?我這可是正宗的豬腰子臉……”
王鼎笑著推他一把說:“少打岔,聽兩位姑娘說完。”
年少的女子看著庾養為臉長臉短著急的樣子,也不掩嘴便開口直笑。庾養倒是欣賞這種不做作扭捏的女孩子,便一個勁兒偷偷衝人家做鬼臉。
年長的女子繼續說道:“實不相瞞,我和妹妹是高昌國交河公的兩個女兒,我叫麹敏,這是我的妹妹,名叫麹昭……”
那邊麹昭早經不起庾養搞笑,哈哈大笑起來。麹敏瞪她一眼,她才使勁咬著嘴唇忍住笑聲,一邊卻依舊偷偷打量庾養不停。
王鼎使勁砸了正準備表演自縊的庾養說:“長生,斯文一點!”
庾養撓撓頭,揉揉鼻子說聲:“斯文?斯文又不能當飯吃。”
宇文愷在一旁也抗議道:“長生兄,麹敏姑娘正在說話,好點要尊重一下別人嘛。”
庾養做個求饒的手勢說:“好好,我盡量低調些,敏姑娘,你繼續說。看你和妹妹千裏迢迢地奔赴我國,再加上你們是貴族出身,郡主名分,想來必定不是經商來的。來來來,我先介紹一下,我叫庾養,字長生,當然你反過來叫我‘養魚’我也不嫌棄。你們剛才說我臉長,實話說吧,我老爹長得那才叫醜,我這樣的還算家裏的美男子呢。哦,我隨我媽,我媽是我爸娶的小老婆,沒有男人娶個醜八怪做小老婆吧?這就是我略顯英俊的原因。我左邊這位相貌堂堂,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家夥名叫王鼎,字定九。他爸爸是文藝界的大腕,估計‘潛規則’了不少女孩,要不然怎麼會有了他呢?右手這個看起來蔫了吧嘰,實際上滿肚子花花腸子的小家夥叫宇文愷,字安樂。算命的曾說他這種人容易搞出姐弟戀來,敏姐姐你可要當心……”
麹昭早被他賣弄似的饒舌逗得合不攏嘴,麹敏卻強板著臉點點頭說:“庾公子見教了,既然諸位這麼直爽,我也就坦言相告:其實我們這次遠遊長安,是為了尋找哥哥麹徹來的。我們一家人雖遠處西域,但傾慕中原已久。哥哥在一年多前,便耐不住性子,攜金辭家遠遊,東赴長安。以前隔段時間總有書信捎來,可是近半年來卻鴻雁全無。我父親急得團團轉,生怕他離家千裏出什麼亂子,思念日久便一病不起,不久就撒手人寰。爵位按理來說就落到了音訊不明的哥哥身上,但是國王見哥哥遠遊未歸,就下令說要哥哥三個月內回國襲爵,否則將轉授他人。我和妹妹為了保住家裏的爵位,隻好也打點行囊,長途跋涉來這裏尋找哥哥。偌大的長安城,找到一個高昌人談何容易?我們隻好在西域人聚集的地方多加打聽,終於有一個在長安附近做生意的於闐人告訴我們,他曾經得到過哥哥的資助,但聽說他竟於半年前不明不白地死在了他在藍田郡購置下的別業中。所以我們這次到藍田來,就是想去那個地方探訪一下,看看能不能找找跟哥哥相關的一些線索,也好查明他的死因,讓他安魂歸故鄉。”
王鼎吃驚地趕緊問道:“是不是玉山縣望南鄉中的那座思鄉城?”
麹氏姐妹更加訝異地望著他,那神情好像在說:你怎麼知道?麹昭急忙問:“莫非你們也認識我哥哥不成?”
宇文愷搖搖頭說:“我們自然不認識,但那所凶城早流傳日久,事實上不僅僅尊兄,多任城主也紛紛暴斃。我們幾個這次去那裏,也想一睹這座凶城的真實麵目,查出個子醜寅卯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