裏雖然野草雜蔓,但除了兩間石屋外也沒有任何建築物。在院中轉了一圈後,我相信馬所長說的這裏麵確實不可能存在暗道地窖之類的玩意兒。
妻子和餘以清幾乎同時指著院子東邊被踩折的一株灌木問:“馬所長,這是你們的人踩的麼?”
馬所長搖搖頭說:“當然不是,我們也注意到了這點。這肯定是那晚的小偷跳進來踩的,你們看,這麵牆上也有他們扒爬的痕跡——這些人難道真是傳說中的草上飛,能扛著這麼重的石板越牆而過。”
趙景騫歎口氣說:“中國的武學淵源博大精深,不能排除有高人的可能啊。”
郭教授站在那麵牆下仔細察看著說:“如果用什麼機械,如滑輪之類的,也可以辦到吧?”
趙景騫帶著崇拜的眼光看著他,豎起大拇指讚道:“您這樣一說倒真有可能,我剛才的想法未免有些失真了。”
馬所長這次毫不客氣地打斷他的吹捧說:“不可能,我們在牆裏牆外都檢查過了,就算用工具,也不可能一點支撐的痕跡都沒有吧?可整個院子除了踩踏和爬牆的痕跡,其他什麼都沒有發現啊。”
郭教授顯得有些不高興的樣子說:“馬所長,不要低估了現代人的發明創造力嘛。”
妻子指著屋子說:“我們到裏麵去看看吧?說不定真像趙先生說的那樣,會有能力拔千鈞的大俠遺留痕跡呢!唉,聽說那晚上守夜的一個人,曾經看到過一個竊賊?還有人說那是什麼鬼怪之類的?”
關鄉長忍不出插話說:“所以說這還是一起盜竊殺人案,馬所長,案子要盡快解決!這既關係鄉裏的治安穩定,也肩負著破除封建迷信的重任!”
馬所長趕緊連連稱是,Lina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也不隨我們進屋,隻在院子裏漫無目的地閑逛。
我們終於走進了這個傳說中的神秘石屋,可它終究還是讓我失望了。和林瑛當初描述的一樣,屋子裏隻有簡單的陳設,而且經過馬所長所謂的“天翻地覆”式搜索,現場早已破壞殆盡。我看得出妻子和餘以清也頗感無奈,大家在屋裏轉了一圈,都搖著頭準備出門。這時候忽然聽到“嗖”的一聲,然後伴隨著一陣石頭撞擊的聲音傳來。
站在門口的幾個人急忙向外麵張望,隻見百無聊賴的Lina正拿起幾塊石頭朝牆外拋著玩。
“這牆外麵還真是緊挨著懸崖峭壁啊!”Lina高興地喊道。
妻子走到外屋的小窗前,那個窗子開得不低,正好到她眼睛的位置。她喊我道:“言桄,幫我過來看看,這個窗子下麵是不是千丈懸崖呢?”
我跑過去,伸出頭朝下一望,頓時嚇得腿腳發軟。我趕緊轉過身來,捂著撲通撲通直跳的心髒說:“真是懸崖,一眼都望不到底的!”
馬所長笑著說:“對吧?我估計連猴子都跑不上來的!而且石板那麼大,不可能從窗戶送出去的。”
餘以清忽然說:“要是把它肢解成小塊送下去,再重新拚裝呢?”
馬所長和郭教授幾乎同時喊道“不可能”,他們倆彼此對望一眼,郭教授搶先解釋道:“如果石板被肢解掉,那它很可能就一文不值了!竊賊沒有那樣傻的!”
馬所長也接過話頭說:“且不說懸崖底下是個封閉的天坑難下去人,就算有人下去守著,要多長的繩子才能將東西係下去呢?而且懸崖上樹草叢生,中途難免掛住,所以說,你的想法根本不可行!”
妻子好像沒有聽他們爭論似的,自己俯身在外屋的土地上察看著什麼。我看掏出手帕,擦了擦自己染黑的手指。
郭教授沉思了一會兒道:“我倒是想盡早見見那個認出石板文的‘維生素’團員,他到底在上麵看到了什麼?”
聽了這話,趙景騫不禁和馬所長對望一下說:“那個今天風傳失蹤的團員,就是當天認出石板上篆文的徐源,我們大家都跟他叫徐呆子!”
六、
進了穀口不久,眼前便出現一個狹長的湖泊,這便是欹湖。四圍山中溪水淙淙彙入此地,再由穀口的輞川河北注灞水。天氣已經逐漸回暖,湖裏積冰消融,風吹過來,清亮的微波蕩漾開來,一輪一輪的漣漪便朝著層層遮掩的大山深處擴散而去。
庾養他們五個人騎馬沿著臨山靠水的羊腸小路逶迤前行。與以往的氣氛不同的是,從藍田城出來後,幾個人隻是一味趕路,很少再交談。或許是麹敏在酒店講述的於闐人師賀密那晚宴會上所見的情形,足以讓聽到的人驚悸不已吧。
庾養跨坐在自己的白馬上,麵對右手邊上白茫茫的湖麵,眼前卻如同幻影般一遍遍重複出師賀密描述出的那種詭異場景:身著黑袍,戴著麵具的主人和賓客、侍從把酒用毛刷一遍遍塗在主人身上、點燃的黑袍、狂奔的主人、懸崖、火影、以及焦屍……所有的這一切仿佛自己親見似的縈繞在腦海中揮之不去。他打量著宇文愷和王鼎,他們兩個好像也一直緊鎖眉頭,沉默不語,難道他們真的害怕於闐人警告麹氏姐妹的那樣,在這個山穀中,有著神秘的蠱咒不成?
王鼎像感應到了庾養的內心,他忽然舒展開自己擰了半天的濃密眉毛,自言自語地哼了一聲說:“什麼蠱毒詛咒!依我看,必定是有惡人裝神弄鬼嚇唬人罷了,這樣一來他才能掩飾自己的罪行,我一個堂堂七尺男兒,就不信這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