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誌對這種事特別敏[gǎn]。”成瀨說道。
“我和忠誌在一起的時候,真的感覺非常舒服。”
“雖然他也會突然失控啦。”和久遠在一起時,忠誌不隻一次失控,也曾痙攣發作倒地。
“他完全沒有壞心眼。”
“他小時候更嚴重,他總是給周邊的人造成很多困擾。”成瀨苦笑著說。忠誌小時候的確非常難搞,周遭的一切似乎都與他完全無關,隻是顧著做自己的事,而且情緒非常不穩定,會不停地來回奔跑。尤其鍵盤聲讓他異常興奮,有時甚至發出悲鳴或搗著耳朵蹲在地上。
久遠輕聲地說:“這世界上有誰不給周遭的人帶來困擾的?那些隻會指責忠誌的人,還不是一樣亂按喇叭,給大家造成困擾?”
“說得也是。”響野高興地接著說:“那些明知下屬困惑不已卻視而不見,隻會逃避現實的上司不也一樣嗎?和他們比起來,忠誌顯得無害多了。”
“是無害中的無害。我最近才深刻體認到,像忠誌這種孩子,是絕不會陷害或出賣人的,難怪和他在一起,我總覺得特別舒坦。”久遠笑著說。
成瀨並未表示認同,但也沒有反對。
“對自閉症我並不特別了解,不過我好像可以理解那種感覺,忠誌他也一定非常努力了。”
“非常努力?”成瀨重複一次所聽到的話。
“我不了解忠誌是中樞神經障礙或什麼其他狀況,不過那應該很像一個人突然被丟到國外的感覺吧?感覺上從一開始就失去和他人溝通的方法,換句話說,就像在一個完全無法理解的世界裏努力生存下去,摸索著和大家溝通的方式。他像鸚鵡一樣重複我們的話或是把文章背誦下來。但是他完全不知道它們的意思和重要性,隻是遇到什麼背什麼,因此偶爾在無法承受的時候就完全失控。”
“你少亂下斷言!”成瀨笑著說。
“其實,忠誌試著尋找這個世界的遊戲規則,所以當他好不容易摸索到一點線索,卻又莫名地發生一點小變化時,就會感到迷惑不安,他很害怕已知的規則發生變化——如此而已。忠誌希望把這個世界所有東西都記錄或記憶下來,然後用他懂得的一些簡單語言,來配合這個世界,所以囉……”
“所以?”響野問道。
“假設我們所有人都被帶到火星上,內心最不會受到衝擊的應該就是忠誌吧!和茫然不知所錯的我們比起來,忠誌一定會在他可以做的範圍內,努力去做他能做的事。對忠誌來說,努力搜尋溝通方式的原則無論在地球或是在火星,都是不變的。”
“火星上麵有狗嗎?”成瀨打斷久遠的話,突然冒出這樣的問題。
“狗?”
“忠誌記得全世界所有狗的種類呢!每年登記在美國狗俱樂部或英國狗俱樂部裏的狗種類別數,他全都記住了。”
出門遇到剛好有狗從他前麵經過時,忠誌總能大聲叫出狗的種類,興奮地喊著:“那是小型杜賓犬!”、“那是紀州犬!”
討厭“不明確”事物的忠誌,看到雜種狗時會非常生氣。
“火星上應該有狗吧?”久遠說得自信滿滿,模樣非常可笑。
“是嗎?應該有嗎?”成瀨不禁笑了起來。“就我所知,火星上是沒有狗的!”響野非常認真地回答,兩人的聲音重疊在一起。
這時,成瀨瞥了雪子的側臉一眼——她正視前方,用力踩下油門,而且始終保持沉默。
大夥兒除了雪子,全都穿著一式的西裝。這款深灰色西裝,是他們在東京的西裝量販專賣店裏購買的。在大拍賣的人潮中買東西,警方就很難從這個地方掌握任何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