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段(1 / 3)

都太炫目刺眼了——尤其是那一天的太陽。一切都被包裹成白色的夏天。

美繪已經不在了。美繪已經不在了。如今在這個家裏隻剩下我孤身一人,今後也將是我孤身……

樋口和美繪結婚的時候,他三十歲,她二十一歲。美繪出身於一個極為普通的工薪家庭,是家裏的獨生女,她的父母一直極力反對她這麼年輕就和一個警察結婚。結果沒有一個美繪的親戚出席他們的結婚儀式,直到他們結婚十年以後她父母的態度才開始有所緩和。

樋口和美繪一直沒有孩子。結婚的第八個年頭,他和美繪一起去醫院檢查,得知問題出在樋口身上。他的精Zi數量非常少,這意味著能生出孩子的可能性幾乎為零。

美繪絕對沒有因為這件事而心灰意冷,而樋口也更加把美繪的幸福當做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事情來看待。這些年來,他也確實地履行了這一原則。每當樋口想到如果自己先她一步離開這個世界而將她孤身一人留在身後,就會深深地責罵沒有給她帶來孩子的自己。可是他完全沒有想到,年紀比自己小九歲的美繪竟然早一步離開了這個世界。

早我一步……

樋口最近開始覺得好像這樣和之前沒有什麼區別。美繪隻不過是比他先走了幾個月或者幾年而已,他們兩個隻不過是一個先走一會兒一個晚走一會兒罷了。眼下樋口的這顆心髒幾乎就要罷工了。由於實在難受,他忍不住咳嗽了二三下。

“您身體不舒服嗎?”

一邊的那個年長的男子又開始跟他說話了。

“啊,您說什麼?”

“我說,您哪裏感覺不舒服嗎?”

年長的男子毫不著急,耐心地重複了一遍。

“啊,沒有什麼大不了的。隻是感冒而已。”見樋口回答了,年長的男子的臉上立即出現了一片喜悅之情。

“原來是這樣,感冒啊。感冒雖然是小病,但是也不能小看了它啊。你看我,我就有關節炎。一到冬天,我的這個膝蓋就疼啊,疼得都走不了路。”

我的膝蓋也疼得厲害,難道也是關節炎嗎?還是其他更嚴重的病……

“哦,不好意思,我失陪了。”年長男子說罷便拿起放在膝蓋上的小包,拄著拐杖顫巍巍地站了起來。看來窗口的電子顯示器上正顯示著他的號碼。

樋口把雙腿移到長椅的側麵,給年長男子讓開一條道。年長的男子對他說了聲“多保重身體啊”便朝著配藥房的方向慢慢地走了過去,在醫院被陌生人主動搭話並未讓樋口感到高興欣慰,反而多少覺得有些被遺棄的感覺。

樋口環視大廳,視線漫無目的地飄移著,最後停留在了一台大屏幕電視上。電視四周圍著一群老人,他們也靜靜地看著屏幕。由於音量開得很小,樋口坐的地方幾乎聽不到聲音,不過他依然專心致誌地看著屏幕。

電視上正在播放早上特有的無聊八卦綜藝節目。剛才還明明在放著NHK電視台的節目,因為到了兒童節目的時段,就被一個女人轉台換成了這個。現在這個時段除了NHK以外的電視台都隻會放一些八卦綜藝節目。為什麼這些民營電視台,不管是哪家,都會在同一時段播放同一類的無聊節目呢?午間還是其他八卦綜藝節目的時間,然後是重播,新聞時段。在少兒節目的後麵是電視劇,最後是體育新聞……

自從妻子去世以來,樋口在無聊之中度日如年,他每天能做的事情也就是看看電視。這或許是他強加給自己的一種苦行,不過他也實在是找不到其他任何想做的事情。對於他來說,不管做什麼事都是沒有意義的,也不可能有意義。這些無聊的八卦綜藝節目最近都把焦點對準了發生在正月的鬆之內獵奇殺人事件上。受害者是一個整天不怎麼回家的十七歲少女,她的屍體在歌舞伎町的某家情侶酒店裏被人發現。有的人說少女是被絞殺的,也有的人說是被掐死的。少女死後,雙乳還被利刃切除。電視上播出的這些沒有經過驗證的小道消息讓樋口十分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