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迅速的爬過草叢,眼觀六路,耳聽八方,試圖去找出那些不屬於雨聲,和枝葉彎折下垂時所發出的聲音之外的異響。他整整繞爬了半個大圈,由幾千種自然而然讓他研判出的因素中,認定到四周隻是一片密林,並沒有任何一條小徑是通往“瑟尼加穀道”的;根本沒有小徑,沒有缺口,通往那個北方。

他重新又繞爬了一大圈,將弧形接攏,依蛇一般的遊爬過那少野草與榛莽。他的目標,是指向那些有如碉堡城牆一般的樹幹……他將利用它們來作為他的城牆垛,牆墩;他從這裏樹幹後麵去向四周窺視。

有異動!

是一聲皮鞋由爛泥地裏拔出時,所發出的那種“滋——波”吸吮聲!要不就是一隻膝蓋從跪著的濕泥地中拔離的聲音!

光線乃是一個吸引人的目際……

光線才是一個欺敵的本錢……

他從剛才他爬過的大弧形中撤離,向後退,退十五尺、二十尺、三十尺、四十尺,遠遠的退出草叢區,曉得他到底要找什麼,摸什麼——一根樹枝。他找到了。

那是一根小樹幹,很粗、很韌,離地大約有四尺高,樹根很深,長得很穩。

哈洛克從皮帶中抽出他剛才奪來的手電筒。將它放在地上,然後把自己穿的襯衫脫下來,攤在他麵前,再把手電筒放到襯衫中央。

三十秒鍾後,手電筒包紮在襯衫之中,用兩個袖管綁得牢牢的,剩下來的襯衫布,還足夠利用來去勾住其他的東西。他跪在小樹幹旁,將手電筒綁到樹幹上;利用襯衫剩餘的袖管繞綁住小樹幹。然後,他將樹枝幹向後彎拗,試了一下。OK!

他再重新把樹幹扯彎,把吊著的手電筒開關一拉,打了開來,抓住樹幹的手這麼一放,樹幹就帶了手電筒彈了回去,然後他轉身朝他右方奔進樹林,找到了一裸大樹幹,就躲在後麵,望著那個手電筒,仍然在半空中晃來晃去著,等著,耐著性子等著。他將剛才搶來的那管槍平舉著,讓槍身貼住樹幹,盡量穩住。

他耳中又聽見了鞋底踩爛泥,抬腳時的那種“滋波、滋波”的輕微腳步聲,從雨中傳來。然後,一個人影出現了,正在分開枝葉走近。

他眼看皮爾斯猛地一蹲,避開手電筒發出的光,舉槍開火,震耳欲聾的槍聲,爆裂在四周的雨林中,回響不絕。

“你輸了!”哈洛克開口喊出這句話的同時,已經扣下扳機,眼睜睜地看看那名“布拉瓦海岸”的殺手,有如狼嗥般的長長慘叫了一聲,上半身“呼!”地連旋帶扭,往後方倒。他連連再開了兩槍,渥拿雅的這名旅客一倒到在地上,就寂然不再動彈,安靜的躺在那裏。斃命了。

“你對樹林太陌生了,”哈洛克說,“我卻從你們這種人那裏,摸透了樹林。”

“珍娜!珍娜——”他大喊著,衝過那片樹林,奔到開闊的野草地前。“解決了!天下太平了!沒事了!”

“米海?米海!”

他望見她搖描晃晃的從一片雨幕之中走出來,很遠,隻能看到一個影子。等她也望見他時,她就發足向他狂奔上來。他也開始拔腳朝她跑過去。距離一下就縮成零了。

他們擁抱著,好久好久都沒講半句話、一個字,冷雨在她的擁抱之下,打到他赤摞的上身時,已經變得象溫水一樣,她緊緊貼著他的臉,他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