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的男主人公是一名賽車手。”
“你一說我也想起來了……身份和約肯·威爾德一樣。不過……”
“沒錯。所以說他不止在收音機上宣布要殺人,而且還說明了要殺的人是誰!我想這還不算完。他一旦開始,肯定還會繼續下去。我們必須阻止他。我不知道怎樣做,但是我們別無選擇,必須不惜代價做到這點。”
汽車開到加爾諾大道盡頭的下坡路,遇到紅燈,再度停下。海濱城市尼斯正伸展在他們麵前。尼斯是個陳舊、充滿塵世氣息的城市,與華麗輝煌、住滿有錢的退休者的蒙特卡洛截然不同。於勒一邊朝馬塞那廣場開去,一邊扭頭看看弗蘭克。後者正直勾勾地盯著前方,好像凝神等待傾聽塞壬【希臘神話中人首鳥身的海妖,以歌聲誘惑船隻觸礁。】歌聲的奧德修斯。
11
尼古拉斯·於勒在赫庫布裏葉街的奧瓦爾警備中心大門前停車。一名筆挺地站在門衛處的警察湊過來,不耐煩地命令他們從警務人員的專用入口處挪開。警察總監從車窗裏向他晃了晃警察徽章。
“我是摩納哥保安局的警察總監於勒。我和警察總監弗羅本約好見麵。”
“抱歉,警察總監。我沒有認出是您。需要我效勞嗎?”
“告訴他我來了,好嗎?”
“遵命,長官。您先請進吧。”
“謝謝你,警官。”
於勒又開了幾碼遠,把車停在街邊陰涼處。弗蘭克下車四處打量。長方形建築像棋盤上的格子一樣排列。每幢樓麵對大街一麵都有個樓梯入口。
警察總監好奇地揣摩這一切看在一個美國人眼裏會是什麼感覺。尼斯可能像是另一個世界的陌生城市,甚至像是來自另一個星球。他固然能理解這裏的語言和思維方式,卻不可能溶入它。小房子,小咖啡館,小人物。這裏沒有美國夢,也沒有可供撞擊的摩天大樓,隻有小小的夢想,而這些夢想即使真的存在,也每每為海風所腐蝕,宛如這些房子的外牆。小小的夢想,不過一旦被打破,結果也一樣痛不可當。
有人在警備中心大樓的牆上貼了張反對全球化的海報。有人為世界平等而抗爭,也有人為了不失去身份而抗爭。歐洲、美國、中國、亞洲。它們過去隻是地圖上染了不同色彩的小塊,貨幣兌換比率後麵跟的縮寫,或者圖書館裏字典上查到的名字。現在有了因特網,有了多媒體,也有了直播新聞。各種跡象都說明世界正在擴張或者收縮,至於它們究竟說明世界是在擴張還是在收縮則全由你的觀點決定。唯一真正縮短距離的是邪惡。它無處不在。它在各處都持同一種語言,以同樣的墨跡寫下信息。
弗蘭克關上車門,轉過身來。於勒看到眼前是一個38歲的男人,黯淡無神的眼睛卻像個被生活壓垮的老人。曬得黝黑的拉丁麵孔,眼睛和頭發顏色更深,腮幫上冒出胡茬。一個運動員般身材強悍的男人。一個在警察徽章和正義的保護下殺過人的男人。也許邪惡無藥可避,無藥可治,然而畢竟還是有弗蘭克這樣的人存在,他們與邪惡打過交道,卻幸免於難。
戰爭永遠不會結束。
於勒鎖上車門,看到了謀殺處的警察總監弗羅本。弗羅本也參加了這個案件的調查。他從他們前麵那幢小樓的木門裏走來。他衝於勒咧嘴一笑,露出又大又整齊的牙齒,映亮了臉上鮮明的五官。他有一副巨大的身軀,把名牌西服的上衣撐得個結結實實。鼻梁折斷過,顯然練過拳擊。弗蘭克看到他眉毛周圍的細小傷疤,更證實了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