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旅途的終結。音樂就是旅途。”
突然之間,就像上次一樣,一陣音樂從電話裏傳出。這次是慢悠悠、扣人心弦的電吉他。幾個偶爾觸響的音符,閑散適意,仿佛吉他手正和樂器做著遊戲。弗蘭克聽出這是《桑巴派對》【SambaPaTi,1947年出生於墨西哥的世界級吉他大師卡羅斯·桑塔那創作的著名吉他獨奏曲。】的旋律,被不知哪個演奏者做著變奏。一段充滿激情的演奏後,暴風雨般的掌聲響起。隨即音樂像來時一樣戛然而止。
“這就是獵犬們想要的骨頭。我要告辭了,讓-盧。我今晚有事要忙。”
“你今晚要做什麼?”主持人顫唞地問。
“你知道我今晚要做什麼,我的朋友。你不是一清二楚嗎?”
“不,我不知道。請告訴我。”
沉默。
“它不是我的手寫下的,不過現在所有人都知道我今晚要做什麼……”
另一陣沉默,仿佛鼓點漸敲漸響。
“我殺……”
聲音消失。但它像電線上棲息的烏鴉一樣,仍舊盤踞在每個人心頭。他最後的話像相機閃光燈一閃。突然之間,他們都忘記了理智,行屍走肉一般渾渾噩噩,不知所終。弗蘭克第一個清醒過來。
“摩萊利,呼叫夥計們,看看他們有沒有什麼發現。勞倫特,都錄下來了嗎?”
導播捂著臉趴在導播台上。芭芭拉替他回答:“是的,我現在可以昏倒了嗎?”
弗蘭克看了她一眼。她濃密頭發下的小臉慘白,雙手微微顫唞。
“還不行,芭芭拉。我還需要你幫忙。馬上把電話灌一盤磁帶。我5分鍾後就要。”
“已經灌好了。我準備了一台備用錄音機,電話一開始我就按下錄音鍵。現在隻要把磁帶倒回頭就成。”
摩萊利欽佩地深深看了女郎一眼。
“不錯。摩萊利?”
“有一個夥計馬上來,”摩萊利慌忙把眼睛從芭芭拉身上移開,臉紅起來,好像被抓個正著。“我覺得不會有什麼好消息。”
“怎樣?”弗蘭克問剛剛進來的那名膚色黝黑的年輕人。
“沒消息。”技師聳聳肩,失望之情溢於言表。“我們無法追蹤到那個電話。那雜種想必使用了某種非常高明的技術。”
“手機還是固定電話?”
“不清楚。我們連衛星定位設備都用上了,但是無論是手機還是固定電話都沒有任何線索。”
“克倫尼博士呢?”弗蘭克轉頭看看仍舊坐著的心理學家。博士陷入沉°
“按照這個字眼的嚴格意義來講,他當然是瘋了。請記住,這個人已經可怕地殺害了兩個人。這表明他既充滿狂躁強烈的憤怒,又擁有普通犯罪中難得一見的清醒頭腦。他給我們打來電話,我們卻無法追蹤電話的來處。他殺了人,但是除了一些無關緊要的東西外沒有留下任何線索。他並沒有低估我們,所以我們決不應該低估他。他對我們發出挑戰,但是並沒有輕敵。”他摘下眼鏡,露出鼻梁上兩個眼鏡印痕,然後又戴上眼鏡,仿佛不戴就感覺不自在似的。克倫尼可能從來不戴隱形眼鏡。“他非常清楚我們會在這裏,他知道追捕已經開始,他可能比大多數人都更清楚這個過程。他知道我們是在黑暗中摸索,因為我們缺少破案的線索……”
他停頓了一下。弗蘭克覺得他非常擅長吸引別人的注意力。畢加羅可能也有同樣的看法,因為他開始入神地盯著博士。心理學家繼續演講。
“我們對於他的動機一無所知。我們不知道他為什麼殺人,他殺人之後又幹了什麼。不過,雖然我們不清楚具體原因,但這想必是一個對他而言有特殊意義的儀式。他的瘋狂也並不是什麼線索,因為它並不明顯。這個人生活在我們當中,像一個普通人一樣。他做的是普通人做的事:他喝點酒,買張報紙,回到飯店聽音樂。最重要的是,他聽音樂。這就是他為什麼給這裏,給一個幫助有困難的人的節目打電話的原因。他是到一個有他想聽的音樂的地方,尋求他並不想要的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