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害者們被埋在哪裏?”
於勒試圖像普通的好奇者一樣問問題,不過講故事的人對此根本沒有注意。他講得正起勁,沒準於勒要是走開了,他一個人也會把故事講完。
“噢,在下麵市區的公墓裏。我想。就在離城門不遠的山坡上。你要是到那一帶,肯定能一下看到它。”
於勒大概記得公墓就在他停車的地方附近。
“他們的名字是什麼呢?我指的是住在這裏的那幾個人。”
“我記不清了。一個叫什麼勒……勒什麼的。勒格朗或者勒諾曼之類吧。”
於勒假裝看了下表。“天哪,這麼晚了。聽到好故事時,時間不知不覺就過去了。我的朋友肯定擔心我出什麼事了。謝謝你跟我講這麼多。”
“不謝。我很樂意。祝你度假愉快!”
這人轉過身,和貝爾多一起大展身手去了。於勒走近汽車,聽到他喊道,“喂,聽著。要是你想吃好的魚,別忘了帶你的朋友到海鮮館去,就在碼頭那裏。要是你們到別處挨了宰,可別怪我沒告訴你!記住啦,是海鮮館。他是我連襟。告訴他是加斯通叫你去的。他會招待你的。”
天哪,天哪。加斯通。加斯通老兄。怎麼樣,我猜得不錯吧。今天是我的幸運日。於勒發動馬達時思忖。
他激動地朝卡西斯開去,打算去看看當地的公墓。尼古拉斯·於勒但願自己運氣再好一點,能推斷出事情的大概。
43
尼古拉斯·於勒從機器裏抽出停車票,把車倒進剛才停過的同一個位置。從這裏,他看到在比停車場高一點的地方有一個小小的公墓,周圍種了一圈柏樹。他走出停車場,爬上上坡路,這好像是他剛才走過的那條街的延續。他爬到公墓處,看到一個水泥場,上麵畫著網球和籃球場的線條。一群男孩正圍著一個籃球跳躍,打算打一場半場籃球賽。
奇怪呀,他思忖,在公墓邊上就是個球場。不過也挺有意思。這並沒有表現出不敬,反而表現出生和死淳樸自然的結合,一點也不矯情或做作。要是他相信童話,那他會說這是讓活著的人與那些不再有生命的人分享一點點生活的方式。
他走進公墓。一個藍色街牌從一盞燈上掛下,告訴他這裏是蘇瓦尼·弗朗西斯路。一張有紅藍鑲邊的白色海報貼在從山坡側麵挖出的牆上,也說明了這一點。他走了幾十碼土路,到達左邊一個拱門下麵的大門邊。門旁一個破舊的布告欄上,他又看到一個標誌,上麵規定管理人冬天早上8點到下午5點上班。
於勒穿過拱門,走進公墓。他聽到腳下的碎石被踩得咯吱作響。他立刻注意到這裏的寧靜氣氛。一群男孩在附近喊叫玩耍,小鎮擠滿遊客和夏天的喧囂,公路上汽車來往的噪音不絕,但是這些都沒有妨礙這種安靜的氣氛。公墓的柵欄仿佛有一種阻隔效果,它並沒有擋住這些噪音,卻改變了它們,使它們成為這裏的寂靜的一個部分。
他在墳墓之間的小道上慢慢踱步。
從“忍耐農場”往這開的路上,小小的進展帶來的激動心情漸漸平靜。現在是展開理智思考分析的時候了。現在,應該是提醒自己許多生命全靠他進一步的發現拯救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