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的身姿朝他走來,她腳步一如既往地平穩,哭紅的眼睛上沒有戴墨鏡。
謝琳娜無言地接受了他的擁抱。他感覺到她俯在他的肩膀上無聲地哭泣。最後,她終於設法止住不可能再重建她那小小、粉碎的世界的眼淚。謝琳娜站直身子,看著他。她的眼睛裏閃爍著悲傷,好像太陽一樣閃閃發亮。
“謝謝,弗蘭克。謝謝你來。謝謝你親自告訴我這消息。我知道你這樣很不容易。”
弗蘭克什麼也沒說。在摩萊利打來電話後,他離開了海倫娜,驅車趕到艾澤,在於勒門前停了車。他在門口站了漫長的5分鍾,終於鼓足勇氣按響門鈴。謝琳娜開了門,抓著披在淺色睡衣外麵的長袍。一看到他,她就明白了一切。畢竟她是一名警察的妻子。她肯定早就想象過這一幕,像一個不幸的可能一樣一遍遍重複過它,盡管每次都把它當成不祥的兆頭忘掉。現在弗蘭克真的來了,站在門口,表情悲痛,沉默無言,向她證實繼愛子之後,她的丈夫也已經不在人間。
“尼古拉斯出事了,對嗎?”
弗蘭克默默點了點頭。
“那麼……”
“是的,謝琳娜,他死了。”
謝琳娜閉上眼睛,臉色變得死樣蒼白。她輕輕搖晃一下,他擔心她可能要昏倒。他向前走一步去扶她,但是她很快就恢複了正常。弗蘭克看到她的太陽穴有根血管跳動著。她詢問他具體細節,其實她寧願不要知道這一切。
“這是怎麼發生的?”
“汽車事故。我不知道詳情,他滑下路邊,跌進溝裏。他想必當即就死了,沒有受什麼苦,如果這算是安慰的話。”
他邊說邊覺得這些話沒有意義。不,這不是什麼安慰。也不可能成為安慰,盡管於勒告訴過他,他和謝琳娜為了變成植物人的斯坦芬尼遭受過多少痛苦,直到最後憐憫勝過了希望,使他們允許醫生拔掉管子。
“進屋來,弗蘭克。我得打幾個電話,但是我可以請他們明天再來陪我。我有件事要請求你……”
她轉身看著他,深愛丈夫的女人的眼睛裏盈滿淚水。
“謝琳娜,你要我做什麼都可以。”
“今晚請不要留下我一個人,行嗎?”
她給於勒唯一的親戚,他一個住在美國的弟弟打了電話。由於時差關係,這會兒他想必不是在深夜。她簡短地解釋了一下情況,低聲說了一句,“沒關係,有人陪著我。”便掛斷電話。這顯然是在回答電話那頭的人對她的關心。她輕輕放下電話,轉身看著他。
“咖啡?”
“不,謝琳娜,謝謝你。我什麼也不需要。”
“那麼我們都坐下吧,弗蘭克·奧塔伯。我哭的時候,希望你能緊緊摟著我……”
他們就這樣做了。他們在麵對陽台的美麗房間裏,在沙發上坐了一整夜。弗蘭克聽著她哭,直到陽光染紅大海,另外一麵的窗戶外麵天空變成湛藍色。他感到她精疲力竭的身體漸漸陷入昏迷,於是他帶著對她和於勒的深切友情一直摟著她,直到後來把她交給她妹妹和妹夫照料。
他們麵對麵站著,他忍不住直盯著她看,仿佛目光能看進她內心深處。謝琳娜感覺到他目光中的疑問。她對他那種男性的坦率態度微笑起來。
“弗蘭克,這沒有必要了。”
“什麼沒有必要?”
“我以為你明白……”
“明白什麼,謝琳娜?”
“我的小小的瘋狂呀,弗蘭克。我當然知道斯坦芬尼已經死了。我一直都知道。正如我知道現在尼古拉斯也死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