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音響中傳出。音樂一開頭就流出濃密的布魯斯氣韻,訴說著聲音,回憶,密西西比三角洲,懶洋洋的夏日午後,一個充滿濕熱天氣和蚊子的世界,一個如此遙遠,以至於很有可能是虛擬而非真實的世界。
穿製服的人找個借口溜進屋來,他可能覺得無聊的任務無比漫長,因此借故離開另外兩個和他一樣守在街上,同樣忍受著無聊煎熬的人。他被架子上無數CD吸引,裝模作樣談起音樂,其實一聽就知道他是個外行。
現在男人直勾勾盯著坐在沙發上的人毫無防禦的脖頸。
就坐在那裏聽音樂好了。音樂不會讓你失望。音樂是旅途,旅途結束了。音樂是一切事物的開頭,也是所有事物的結尾。
男人緩緩打開電話下的櫃子。裏麵有一把和剃刀一樣鋒利的匕首。男人堅定地舉著它,慢慢朝背對著他的人走去。刀鋒反射出窗子裏湧進的光線。
坐著的人低著頭,慢慢地一點一點,跟著音樂的節奏晃動。他閉著嘴,自以為是地跟著布魯斯歌手的聲音哼哼著。
他用手捂住他的嘴,哼哼聲變成尖銳的掙紮聲。再也不是試圖唱歌的聲音了,最後成了一聲驚訝和恐懼的悶哼。
音樂是所有事物的結尾……
他切斷他的喉嚨時,一股鮮血突然湧出,噴到音響上。穿製服的人沒有生氣的身體咕咚一聲倒下,頭偏到一側。
房子入口處傳來異響。有人小心地走近。雖然他沒有聽到什麼,但是他敏[gǎn]而訓練有素的神經感覺到它們。
他在沙發背麵擦淨匕首,又笑了起來。憂鬱、不明就裏的布魯斯歌聲繼續從沾滿鮮血的揚聲器裏傳出。
47
弗蘭克和摩萊利飛速離開拉斯卡塞,沿著阿爾貝特一世大道飛車而去。他們的梅甘娜響著警笛聲,彙入從蘇弗瑞·雷蒙得路開來的車流。它們全都是警車,有一輛深色玻璃的藍色麵包車,特別行動隊正躊躇滿誌地坐在裏麵。弗蘭克不得不欽佩起摩納哥保安局的高效率。摩萊利發出警告隻有幾分鍾,增援隊伍就已經以不可思議的速度上路了。
他們在聖德沃特朝右拐,沿著碼頭開向隧道,這幾乎是沿著一級方程式賽車的賽道反向而行。弗蘭克覺得沒有哪輛賽車會以這麼迫切的決心在這條路上飛馳過。
他們像子彈一樣從隧道衝出,把拉爾沃特海灘甩到身後,朝著鄉村俱樂部前麵的路開去,直衝向博索萊依。
弗蘭克隱隱看到好奇的人們盯著他們看。這樣一隊汽車在蒙特卡洛的街道上飛速行駛,畢竟是難得一見的景象。這個城市的曆史上,可能幾乎沒有過引起這等興師動眾的犯罪,考慮到這個城市的類型,這一幕就顯得更加不同凡響。實際上,蒙特卡洛就是一條街進,一條街出的那種城市,在城市兩頭布防可謂輕而易舉。沒有人會傻到呆在這樣一個地方束手就擒。
市民的車聽到警笛聲,都有秩序地停下,讓警車先過。盡管他們開得飛快,弗蘭克還是覺得像蝸牛在爬行。他真恨不能插翅飛行,恨不能……
無線電劈啪作響,摩萊利湊近它,拿起話筒。“摩萊利。”
“我是隆塞勒。你在哪裏?”無線電吠叫著,傳出隆塞勒的聲音。
“在你後麵,長官。我和弗蘭克·奧塔伯在一輛車上。我們跟在你後麵開。”
弗蘭克想到保安局局長居然在他們前麵,不禁笑了起來。世界上沒有任何東西能阻攔這個人出席非人的逮捕儀式。他猜想杜蘭德是否也在同一輛車上。可能不是吧。隆塞勒沒那麼傻,隻要可能,他才不會和人分享抓住半個歐洲的人都在談論的殺手的榮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