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蘭克走近房子,一點也不高興看見這一幕。有個人從深色胡桃木前門走出來。他年紀不小,穿了套有品味的淺色西裝。巴拿馬草帽和衣服正好配套。這人朝他走了過來。盡管他看起來氣色很年輕,但是從他的手來判斷,弗蘭克斷定他可能有70歲而不是60歲了。
“你好,需要我效勞嗎?”
“早上好。我叫弗蘭克·奧塔伯,我是帕克家的一個朋友。他們原先住在這裏……”
男人突然微笑起來,露出一口顯然花了昂貴的代價裝上的白牙齒。“啊,你也是美國人,很高興見到你。”他伸出一隻布滿老年斑,但很堅定的手。弗蘭克覺得,除了他的年齡之外,他的肝髒可能有點問題。“我叫塔瓦尼爾,安德烈·塔瓦尼爾。我擁有這個小地方。”他衝別墅揮揮手,臉上帶著意味深長的微笑。“我很遺憾,年輕人,你的朋友們已經走了。”
“走了?”
他看起來對於宣布這個壞消息感到抱歉。
“對,走了。我通過一個代理機構和他們談好了租金問題,盡管我通常是親自交涉的。我今天早晨和清潔女工來,見到了我的客戶。我發現他們都在院子裏,箱子都裝好了,就等出租車來。將軍,你知道我說的那個人,告訴我他們突然有事,要立刻出發。這真叫我太不好意思了,因為他們已經付過了下個月的房租。為了公平起見,我告訴他我會退還多餘的部分,但是他聽都不要聽。真是好人呐,他……”
我會告訴你他究竟有多好,你這奶油小生。
弗蘭克想警告塔瓦尼爾先生今後小心些。要是他一向這樣判斷人的話,那他今後一定得預先用現金收好所有房租。不過現在比起提醒這個老頭他的客戶的真實本性,他還有些更重要的事要打聽。
“你知道他們去哪了嗎?”
塔瓦尼爾先生突然咳嗽發作,估計是因為不顧高齡吸煙過多的結果。弗蘭克不得不等他從口袋裏掏出一塊整潔的手帕,擦擦嘴,然後才回答問題。
“尼斯。我想是去機場吧。那裏有直飛美國的航班。”
“媽的。”弗蘭克情不自禁地詛咒道。“對不起,塔瓦尼爾先生。”
“沒關係,有時候放鬆自己也挺好的。”
“你知道他們的航班是幾點嗎?”
“不,很抱歉。我不知道這個。”
弗蘭克的表情顯然不怎麼快樂,飽經世故的塔瓦尼爾先生注意到了。“迷上那女人啦,年輕人,是嗎?”
“你說什麼?”
“我非常理解。我說的是那女人,她是你在想的人,對嗎?要是我準備來見一個那樣的女人,突然發現房子空了,我也會感到失望的。我年輕時住在這裏的時候,這房子裏有過各種奇遇,足夠寫一兩本書了。”
弗蘭克如坐針氈。他真想衝到尼斯機場,拋下塔瓦尼爾先生,讓他自己去懷舊。這人拉住他的胳膊,弗蘭克恨不能摔斷它算了。通常他就不喜歡和人有身體上的接觸,現在他更是度日如年,好像腦袋裏有鍾在敲似的。
塔瓦尼爾之所以能免遭厄運,完全是因為他碰巧說到,“我過得不賴,你可以相信這點。和我哥哥完全不同。他住在對麵房子裏,就是那邊那幢。你能看到柏樹後麵的屋頂。”
他的表情好像要透露一個隻有他知道的秘密。一件難以置信的事。“它就是我那個發瘋的嫂子留給那個救了她狗的孩子的房子。那雜種狗根本一錢不值。你知道我的意思嗎?我不知道你聽說過沒有這件發瘋的事情。你知道那男孩是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