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叫bō?”
光保不曉得從哪裏拿出手巾來,擦了擦額頭和嘴巴。然後語氣極為冷淡地說:“總算要進入正題了。我認為,那個字原本應該是hō。”
“hō……?”
“沒錯。坊主(和尚)的坊(bō)字再怎麼變,讀音也不會變成hō,但是hō的話,倒是有可能變成bō。上麵連接別的字的話,有的時候清音會變成濁音不是嗎(注:日文中,清音為k、s、r、h(f)音起頭的字母,濁音則為g、z、d、b音起頭的字母,另外,p音起頭的字母成為半濁音。有時候兩個詞彙複合為一個詞彙時,後接語的語頭清音會有濁音化現象。)?風呂(furo,浴室、入浴)也是,像一番風呂(ichiibanburo,第一個洗澡)或五右衛門風呂(goemonburo,鐵鍋澡盆),furo的讀音會變成buro。蒲團(futon,棉被)也是,像是羽根蒲團(hanebuton,羽毛被)。塀(hei,圍牆)也一樣,板塀(ita-bei,板牆)、黑塀(kurobei,黑牆),一樣會變成濁音。池袋(ikebukuro)也不念作ikefukuro。ha、hi、fu、he、ho的發音會變成ba、bi、bu、be、bo。”
“是這樣沒錯……,所以你說的hō指的是什麼?我不曉得什麼hō。是指鳳凰(hōō)的鳳嗎?”
“先別急。”光保揚手。“那個hō是什麼,正是我常年以來的課題……”
光保抹了一下臉。
他在擦汗。
“……長久以來,我一直弄不懂。因為我隻是一介賣魚郎的兒子,就算想調查,也無從調查起。話雖如此,這也不是什麼不弄清楚就會死的重大問題。”
“但是啊,關口先生……”光保再一次正襟危坐,上身前傾。“就像我剛才說的,我得到這個繪卷的同一年,從會津遷到靜岡,當上了警官。至於為什麼是靜岡,因為我舅舅就住在那裏,是他給了我繪卷……”
“那個愛好藝術的?”
“對。他是家母的哥哥,熱中於研究國學(注:國學指研究儒學及佛教等外來思想傳入日本以前的日本固有文化及精神的學問。),動輒收集古物,惹得舅母生氣,舅舅對我說:‘你與其遊手好閑,倒不如去幹點對國家有貢獻的工作。’還說:‘到我這裏來,讓我從頭鍛煉你。’沒想到我一過去,他就心髒病發過世了。但是啊,關口先生……”
光保露出一種難以形容的複雜表情。“巧的是……這問題的關鍵也在靜岡。”
“關鍵……?”
“沒錯,關鍵。舅舅過世時,我從舅母那裏連同這個繪卷,得到了幾本古文書,我就算收下,我也看不懂……。那種古文書,我不可能看得懂,所以我全部賣掉了。不過裏麵摻雜了一本江戶時代的隨筆,叫做《一宵話》。”
光保這次從辦公桌的抽屜裏取出一本線裝書。
“就是這個,隻有這本書我後來要回來了。著說是偶然,也是偶然。我賣書的那家舊書店,似乎原本就覬覦著舅舅的藏書,而且老板也是個好事者……”
“開舊書店的多半都是好事者。”
“這樣嗎?老板說他閑暇時讀了買來的書,這本書好像是尾張藩的禦用學者,一個叫秦鼎的人寫的隨筆,聽說直到不久前,還因為某些理由——詳細情形我已經忘了——被認為是別人所寫的作品。而一位姓森的學者發現了古本,才推翻了定論。這好像就是比較舊的那本書,所以價錢相當高,也是一本大有來頭的書,老板忍不住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