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村子本身或許就是一場妄想,不是嗎?
不,這已經不是虛妄或現實的問題了。
這如果是真實的,那麼它就是無限接近虛妄的現實;這如果是妄想,隻能說是脫離常規的妄想。而如果一切都隻是光保的妄想,就算這類巧合再多,也毫無意義。
如果一切都隻是光保虛構的。如果這一切都是光保的腦子構築出來的情節,沒有道理會不合情理。如果有矛盾的話……
——是與現實之間的矛盾嗎?
那麼,就算糾正也沒有意義。
“不,光保先生,這樣好了。我們退一步想,假設你的體驗式真實的好了。即使如此,那種傳說……對,例如那個——亥之介跟甚八嗎?——又沒有可能是那兩個人在捉弄你?”
“捉弄……?我實在不這麼認為。就算是我,最初也不是完全相信那個傳說,而且還相當存疑。可是啊,關口先生,欺騙警官又有什麼好處呢?而且那個秘密傳說會被揭露,也是由於一個外來的賣藥郎,可以說是不可抗力。所以內廳一定有《白澤圖》,也有被稱作君封大人的某物——不,某種生物,這是確實的。這教我怎麼冷靜下來?”
“這……是這樣沒錯,可是……”
藥商,富山的賣藥郎。不知為何,這讓我十分掛意。
“可是光保先生,雖然你說它確實存在,但是你看到它了嗎?”
“怎麼可能看到呢?”光保若無其事地說,再次坐下。“聽好了,關口先生,我也退讓一步,假設不死的生物是漫天大謊好了。可是佐伯家的退隱老爺和當家的葵之介先生好像對這個傳說深信不疑。不,連村中的老人也似乎全都相信,當時好像還舉行了數年一次的儀式。所以那裏應該有什麼東西,不管是迷信也好、假的也行、騙人的也罷,總是有什麼東西在那裏,而村人守護著那個來路不明的東西,這一點是千真萬確的。而且不是我這個外來者能夠輕易窺見的東西。”
光保說到此,歎了一口氣,說:“盲目的信仰真的是很可怕哪,關口先生。日本人也曾經在大陸做出令人發指的行徑吧?就算是戰爭,一般人是做不出那種事的。可是我們卻相信著國家至上,動手了。就算動機並不如此單純,也是因為相信,才做得出來。要是懷疑的話,就不可能做得出那種殘酷的行徑。美國也是相信自己是正義的一方,才扔下了原子彈吧?若非如此,絕對不可能做出那種事來。所以啊……,不管怎麼樣,對那個村子的人而言,那就是真實。”光保總結說。
確實,盲目的信仰是駭人的。但是正因為如此,我有些害怕眼前這個人。
我將不知何時早已別開的視線……轉回光保臉上。
光保的眼神是認真的。
“那個時候,亥之介答應我。他說:‘輪到我當家的時候,一定會讓公平先生看看它。’”
“光保先生……,所以你……才會去到那個村子……”
光保閉上眼睛,皺起眉頭,慢慢地、深深地點了點頭。
“從那之後,已經是亥之介了。所以我才會去,我想看看君封大人……”
光保的眼睛不再注視任何東西。
“……所謂被選中的人,指的應該不是當權者吧?而且或許不隻限於一個人。例如,又沒有可能說,人權遭到當權者蹂躪、幸福被榨取的人,才有資格分得它,被選中?它或許會為傷殘軍人——為了所有為國犧牲奉獻而身體殘疾的人派上用場,對吧?關口先生,您覺得呢……?”
光保公平光溜溜的臉探向我。
我別開視線,不知該往哪兒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