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利浦伯爵根本難以趕上拉烏爾的腳步,但臉上笑容依舊。
舞台盡頭有一扇雙頁門,門外的兩條通道分別通往休息室和演員們各自的化妝室。一群芭蕾舞團的年輕學員從閣樓蜂擁而下,正好擋住拉烏爾的去路。他被迫停了下來。濃妝豔抹的女學員故意用輕佻的眼神和話語來挑逗這位漂亮的小夥,而他根本不予理睬,一聲不吭地轉身溜進走廊。那裏人聲鼎沸,一些歌劇迷狂喊著克裏斯汀娜的名字。站在拉烏爾身後的伯爵心想:“好小子!居然識路!”,接著便琢磨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伯爵從未給他弟弟引見過克裏斯汀娜·達阿埃。唯一的可能是拉烏爾趁伯爵與索爾莉一起閑聊的時候,獨自來過這裏。每次上台前,索爾莉總是讓伯爵一直陪著自己。她還有一個怪僻,就是喜歡讓伯爵替她保管那些鞋套和衣袋,有了它們,跳舞時穿的緞鞋和紗裙才能保持光豔如新。索爾莉總是說自己死了母親,孤苦伶丁的。
伯爵也跟著走進長廊,準備過一會兒再去拜訪索爾莉。他發現這裏從沒像今晚這般熱鬧過,整個劇院似乎都因為女孩的成功和她的昏迷而混亂不堪。可憐的姑娘仍然神誌不清,劇院醫生趕來後卻差點擠不進人群。一陣騷動之後,總算讓出一條通道。而拉烏爾就緊貼著醫生的後背擠進了克裏斯汀娜的化妝室。
於是,醫生和拉烏爾同時來到姑娘身旁。一個細心地為她診治,另一個溫柔地把她抱在懷裏,看著她睜開了雙眼。而此時,伯爵和其他一大堆人擠在門口,差點窒息。
“醫生,您覺得應該請這些人出去嗎?”拉烏爾跟換了個人似的,果斷而魯莽地問道,“這裏簡直讓人窒息。”
“您說的一點沒錯。”醫生點點頭,起身把所有的人都趕出了門,隻剩下拉烏爾和一名侍女。侍女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這個自己從未見過的男子,但最終沒敢開口問他什麼。
醫生原以為,這名年輕男子必定和克裏斯汀娜關係非同小可,才會有如此的表現。因此,拉烏爾子爵可以在姑娘的房間裏,靜靜地凝視著她慢慢蘇醒,而趕來恭賀致意的德比恩和波裏尼兩位先生卻隻能被拒之門外,與一幫穿黑禮服的紳士站在走廊裏。菲利浦伯爵也不例外。這使他忍不住放聲大笑:“哈!哈!好小子!”接著又哼唱了一句,“相信這些貌似姑娘的年輕小夥吧!”伯爵已有點得意忘形,最後還下了句結論,“不愧是夏尼家的後代!”說完便轉身走向索爾莉的化妝室,不料在半道上碰見了她和一群驚慌失措的小學員,我們在本章開頭已有所述,在此不再贅言。
在克裏斯汀娜的房間裏,漸漸蘇醒過來的姑娘深深地歎了一口氣,渾身不住地哆嗦。她轉過頭,看見了拉烏爾,顫唞得更厲害。她看了看醫生,微微一笑,又看了看她的女仆,然後把目光重新放在子爵身上。
“先生,”她氣若遊絲地問道,“您是誰呀?”
“小姐,”拉瑪爾單膝跪地,深深地吻了一下姑娘的手,回答說,“小姐,我就是那個跳入海水,為您拾回披肩的小男孩呀!”